于是,姐弟倆暫且在山洞里落了腳。不過,在山腳轉了幾次,都不見仙符兵的影子后,他們的膽子變得更大了,開始摸向村子中心。他們抱著僥幸的心理,希望能從廢墟里找到爹娘的尸骸,抑或是能找到一些幸存的財物、衣服。然而,事實總是這么的殘忍。在廢墟里翻找了三天,他們一無所獲,連根骨頭、一個大錢也沒有看到。整座村子被燒得精光,除了灰渣,什么也沒有剩下。
唯一感到慶幸的是,期間,仙符兵沒有再出現過。
“走吧,我們去鎮上找姑奶奶。”屠村后的第五天清晨,沈九妹刨出灰堆里的十只烤紅薯,放進舊陶罐里,如是說道。
牛頭坳村處于一個山窩子里,從村里出來,要接連翻過兩座山,共四十余里山路,才能到達官道。山路窄小,且有好幾處險坡,村里人出去,全靠一雙腳板。所以,象沈秋寶這樣的小屁孩們腳力太差,大人是輕易不會帶他們出村的。沈九妹也是九歲之后,才有跟著爹去鎮里賣山貨的資格。兩年多里,她總共去了三趟鎮里。從小,她的記性在村里的孩子堆里就是數一數二的。當初第一次爹去鎮里,回來時,她已經認得路了。爹引以為榮,沒少向娘夸她伶俐。
起程的前一天,沈九妹估算了一下沈秋寶的腳力,覺得三天的時間,應該是能走到鎮上了。秋天的山里吃食多。沿途,她就記得有好幾處野果子林。故而,她只帶了十只烤紅薯,另外,還帶上火折子、舊陶罐、土瓷碗,以及那兩張兔皮褥子——這已經是她負重的極限。再多的東西,她真的帶不了。
本來,她沒指望沈秋寶能幫上忙的。他只要能在三天里自己走完這九十多里路,她便謝天謝地了。不想,后者一再堅持,硬是要背一張兔皮褥子。小家伙拍得胸脯啪啪作響,一臉的驕傲:“九姐,我的力氣大得很,也能背的。我的腿可有勁了,很能走。大壯都跑我不贏哩。村里就沒有我爬上不去的坡。”
沈九妹回想了一下,貌似這幾天里,沈秋寶跟著自己上山、下山,確實是沒惹過麻煩。小家伙比她以前認為的更能干。于是,她點頭應下:“行,你先背著。記得不要逞能。要是背不起了,還有,走累了,都要跟我說。你還小,太費力,會傷到筋骨的。”
找來長山藤捆好簡單的行李后,兩人便出發了。
在村口的石子坡腳背風處,他們看到了有人扎營的痕跡:一堆很大的灰堆,旁邊零亂的扔了不少雞骨頭,還有酒壇子的碎片。
“肯定是仙符兵留下來的。”沈九妹走過去,用腳尖撥了撥灰堆。灰堆里殘留有幾根碗口粗的木炭,已經發潮了。火灰更是沒有一點溫度,粘成了團。是以,她很肯定的斷定,“這是被夜里的露水打濕了。唔,起碼要三個晚上的露水,柴火灰才能濕成這樣子。”爹說過,山里危險,不僅僅是有野獸出沒、毒草、氣障之類的,往往更危險的是進山的人。所以,在山里碰到殘留的灰堆時,一定要倍加小心。仔細察看灰堆,能了解到不少有用的線索。她是家里的大孩子,而且爹又覺得她伶俐得很,每次進山都很用心的教她。而她也學得很用心。
哇,九姐知道得真多!沈秋寶提了提背上的褥子,很崇拜的仰頭望著她:“九姐,仙符兵早就走了,是嗎?”
“真聰明!”沈九妹在他臉上捏了一把,快活的說道,“從這堆火灰,還有這些雞骨頭來看,他們三天前就走了。”
“九姐,說了不許捏我的臉。”沈秋寶皺著小眉頭別開臉,旋即又慶幸的吐了吐舌頭,“還好,我們多躲了三天。”要是第二天就趕路的話,他們恰好是送上門去給那些該千刀殺的惡人砍腦殼。
也就是說,屠村的仙符兵早就離開了。這絕對是一個好消息。姐弟倆頓時覺得精神不已,腿上平白的多了不少氣力。沒有再耽擱,兩人信心滿滿的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