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是誰救了我?沈秋寶忍不住用手去摸紗布上的血漬——很奇怪呢。明明象是流了不少血,然而,如果他不動的話,傷處只是麻麻的,一點兒也不痛。
“娃娃,你醒了?”吱呀一聲,簡陋的柴門被推開,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進來。
沈秋寶聞聲望去。
門口站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胖老頭。他穿著青布短衫和黑色褲子,兩只小腿上綁著白色的捆腿,腳穿一雙敞口黑布鞋,右手端著一只絳色的陶碗。
“館主大人的醫術又精進了不少。說你醒了,還真是醒了。”胖老頭呵呵笑著走到床前,“娃娃,餓了吧?我給你端了點粟米粥。”
粟米粥聞著真香啊!
“咕嚕——”,沈秋寶的肚子很誠實的搶先答了話。
胖老頭樂了,把粥碗遞給他:“溫熱的,不燙。”
沈秋寶早就餓得肚皮貼著后背,“哎”的應了一聲,毫不客氣的抱起粥碗,咕唧咕唧,三兩口就給喝了個底朝天。
真好喝!抱著粥碗,他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角。
“哈哈哈……好娃娃!”胖老頭豪爽的大笑,“館主大人說你餓得太狠了,猛的吃太多,會傷到腸胃。所以,今晚只能喝一碗稀粥先墊個底兒。”
也就是說,沒有了。沈秋寶戀戀不舍的還了粥碗。一碗粥下肚,胃里立刻騰起一陣暖意,轉眼,這股暖意便涌向了身體各處。他頓時覺得精神了許多。
“謝謝老爺爺。”他感激極了。長姐說的沒錯,世上還是好人多。他肯定是又碰到了象洪大爺他們一樣的好人。
不想,胖老頭接過粥碗,尷尬的笑道:“娃娃,說起來,還是老頭我先對不住你。”
沈秋寶不由愣住。
“呃,你掉進了我挖的野豬坑里……”胖老頭在床邊側身坐下,有些后怕的摸了摸他的頭,“你的左大腿被坑底埋的竹刀扎了個對穿。如果我不是晌午的時候突然發心去巡山,你只怕血都會流干了。”嘆了一口氣,他又問道,“娃娃,你一個人跑到荒山里頭去做什么?”
“我……”沈秋寶想起了長姐,立時神色大慌,一把抓住胖老頭的手,“老爺爺,你有沒有看到我九姐?”
“啊,還有一個娃娃?”胖老頭驚呆了,“你們是兩個人一起進的山?”
沈秋寶象搗蒜一樣的連連點頭:“我九姐發燒了,藏在山洞里。我去給九姐找水,不小心掉進了陷阱里。”
胖老頭趕緊問道:“娃娃,你還記得你九姐藏在哪個山洞里嗎?”他只是想抓點野豬啊兔子之類的回來打打牙祭,不想竟禍害了兩個娃娃……真是造孽啊。
當然記得!沈秋寶詳細的說出了山洞的位置,以及周邊的情形,末了,急急的請求道:“老爺爺,您行行好,帶我去找我九姐吧!我九姐發著燒,一直在說糊話。我出來一天了,再不去找她,她會死的。”
胖老頭心里很不好受。小娃娃不過五六歲的樣子,卻比半大小子還要老成。可見這娃也是個吃盡苦頭的。
他起身,軟聲勸道:“娃娃,你說的很清楚。我常在那山里轉悠,知道你說的是哪里。你腿上的傷很重,萬萬不可亂動。再說,外面黑咕隆咚的,你也上不了山,還不如乖乖的在家里養傷。娃娃,你放心,此事既然與我脫不了干系,我不會不管你九姐的。我現在就去上山去找人。”說著,他拿著空粥碗,象一陣風似的離開了屋里。出了屋,他還不忘細心的將柴門關上。那腿腳靈便得很,哪里象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家?
“老爺爺……”沈秋寶根本就來不及再求他,唯有坐在小木床上,提心吊膽的盯著緊閉的柴門。
九姐命大福大,一定不會出事的!老爺爺肯定能找到九姐!他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祈禱。其他的,他想都不想……
時間好象停止了。沈秋寶木木的抱著薄被坐在床上。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床頭的燈光一閃,柴門再次被推開。
胖老頭裹著一身的寒氣進來了。他的臉色很難看:“娃娃,你九姐……沒找到。我找到了那個山洞,沒看女娃娃。灰堆旁邊有一灘新鮮的血……”
“九姐!”仿佛被人在心尖子上猛的砍了一刀,沈秋寶大叫一聲,生生的痛暈過去。
胖老頭一個箭步上前,長臂一攬,將人扶住:“娃娃!”
沈秋寶小臉兒煞白,牙關緊閉,躺在他的懷里,已是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