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怕了?沈秋寶的心氣被激上來了,立刻瞪大眼睛:“我不怕。”
“那就好。我先扶你坐起來。”傅雷聳聳肩,“竹刀把你的左大腿刺了個對穿。我也是頭次處理這么重的傷,你能幫我打個下手嗎?”
“我,我不會。”難道大師兄是生手?沈秋寶被嚇到了。
“沒事,只是幫我遞下剪子、紗布和藥瓶。”傅雷笑了笑,“你按我說的做就行。”說著,他指了指小黑木匣。
沈秋寶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扁扁的小匣子里一線排開,裝著五只大肚小瓷瓶兒。每一只的大小都是一樣的,比他的拳頭略小。不同的是,它們的瓶塞包著不同顏色的粗布。從左自右分別是黑、白、紅、黃、藍等五色。旁邊整齊的收著三卷白色的紗布,以及好幾把薄薄的紅柄小刀。
不敢直視磨得雪亮的刀尖,他匆匆收回目光,惴惴不安的應道:“哎。”
傅雷扶他起來,先掀起被子,只露出他整條左腿。
沈秋寶看過去。情況似乎比昨晚更糟糕,紗布已然被深深淺淺染紅了。中間部分更是濕漉漉的黑色。
“還沒完全止住血。”傅雷仔細的看了看,“希望傷口沒有化膿。”說著,“咔嚓咔嚓”,大刀闊斧的從一旁剪開紗布。
痛!沈秋寶禁不住打了個哆嗦。他趕緊咬住嘴唇,將沖到嘴邊的呼痛聲生生的咽回肚子里。
“把藍色塞子的藥瓶打開。”傅雷一邊剝開紗布,一邊在心里暗贊:好要強!
沈秋寶忍著痛,依言從小黑木匣里取出藥瓶,打開蓋子。卻再也不敢抬眼往傷處看。
傅雷的手法很快,這時已經完全打開了紗布。猙獰的傷口露了出來。剝紗布時不可避免的扯動了傷口。比銅錢還大兩圈的血洞里,汩汩的往外冒血泡兒。
很不幸,傷口有點膿腫。肯定是劉爺爺為了增強野豬坑的殺傷力,又在竹刀上抹了馬糞。傅雷“滋”的抽氣,抬眼同情的瞅了一眼緊張兮兮的小家伙,接過藥瓶,先毫不吝嗇的灑上大半瓶止痛散。
沈秋寶只覺得傷口處先是泛起陣陣清涼,緊接著,麻木的感覺象水面上的波紋一樣,層層漾開。
咦,好神奇,傷口完全不痛了!
難道是戲文里說的仙藥?沈秋寶好奇極了。
“拿把小刀給我。”傅雷又吩咐道。
沈秋寶立刻遞上一柄小刀,壯著膽子飛瞄了一眼傷口——除了一個令人心尖發顫的血洞,哪有什么藥粉?
“我要給你除膿。你最好不要看。”傅雷接過刀子,好心提示道。
沈秋寶順從的收回目光。
此時,麻木的感覺更甚。整條左腿都已經失去了知覺。所以,接下來,他根本就不知道傅雷在做什么。
不一會兒,后者接二連三的發出指令:“紅蓋子藥瓶!”
“白蓋子藥瓶!”
“紗布!”
……
沈秋寶手忙腳亂的配合著,一時之間,竟然忘了換藥的對象是他自己。
小黑木匣里的五瓶藥都用了一輪,紗布亦用掉一大半,終于,傅雷用手背擦掉額頭的汗珠子,長吁一口氣:“換好了。”因為傷口膿腫了的緣故,他又將傷口從里到外仔細的清洗了一遍,其麻煩程度竟然不下于昨天師父處理新傷口。全部流程下來,他出了一身大汗。幸虧他們拳館祖傳秘制的止痛散十分強悍,不然,小家伙鐵定生生痛昏過去。
“你恢復得還不錯,再這樣換三次藥,應該就能下地慢慢的走幾步了。”他麻利的將十幾團染血的廢紗布歸攏起來,扔進床邊的舊竹簍里,“以后,我每天上午過來給你換藥。”
“謝謝傅大哥。”沈秋寶佩服得五體投地——他曾看到過三太叔公給人治傷。雖然是外行,但是他也能感覺得到,傅大哥的醫術遠非三太叔公所能比。然而,三太叔公多大年紀,傅大哥又多大年紀?等傅大哥到了三太叔公的年歲,不知道會厲害到什么地步呢!
由此可見,館主大人肯定是有真本事的大能人。
沈秋寶無比向往的在心里說道:要是我能留下來學藝,那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