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沮喪極了。
站在土院里,他茫然四顧,忍不住自言自語道:“要是陳老爺他們還在,就好了。”這樣的話,何去何從,自有大人們拿主意。
想到這里,心里象是“噼叭”作響,爆開了一點亮光:如果陳老爺他們還活著,逃過一劫后,會怎么打算呢?
思來想去,他覺得,陳老爺他們極有可能會選擇繼續前行,去谷南城。
所以,如果我也繼續前行的話,最有可能找到陳老爺他們!
理清這些,沈云終于拿定了主意:繼續前行!
當然,他更明白,繼續前行的風險也是極大的:其一,他身上的干糧不多,最多只能維持兩天;其二,前方極有可能也會發生畜牲殘殺逃難的人們,充當功勛的事情。
但是,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反正都是危險重重,那么,他還怕什么?
走,繼續前行!
不過,在走之前,他決定先做兩件事:一是,乘著官道上還沒人,他在村子里找一找,看能否找到一些用得上的東西,比如說,糧食、衣物等;二是,他要想辦法給后面的人示警。他昨晚琢磨了好久,必須把畜牲們的惡行宣揚出去!
說做就做!
沈云抱著甜妞在村子里四處搜尋起來。
村子里跟被洗劫過一樣干凈。他找遍全村,花了近半個時辰,最后只找到了一只半人高的竹背簍,一只缺口的粗陶缽,以及一只牛皮水囊。
好吧,去凌亂的稻田里仔細找找,應該還能撿到一點散落的稻子。不過,沈云放棄了。一來,他還要趕路,沒那么多時間去撿稻子;二來,撿來的稻子首先要曬干,然后還要脫去稻殼,才能吃。他沒有工具。有那工夫一粒粒的手剝稻谷,他還不如去山里打只兔子燒了吃。
撿來的三樣東西,他很滿意:竹背簍足夠大,不但能用來背甜妞,而且還可以裝小被子等物件。如此一來,他的雙手便完全得了空;牛皮水囊解決了他和甜妞一路上的喝水問題;粗陶缽既能做碗,又能當鍋煮吃食,簡直是出門在外的必備良品。
離開村子前,沈云撿了一截燒焦的木棒,在靠近官道的一間青磚瓦屋的外墻上畫了一幅畫:一個男人拿刀去砍另一個男人。其中,拿刀的那個戴著頭盔,穿了鎧甲。腰上還掛著一個男人的頭顱。
接著,他又在旁邊寫了一行字:仙兵殺人。
呃,“符”字不會寫,他只好留個空格。
至于畫上的兩個男人,他是學著《金剛拳》上的圖解畫的。為了將兩人更好的區分開來,他特意將仙符兵畫得大一些,代表難民的男人則畫得瘦小一些。
有畫有字,就算大多數的人不識字,也能看懂畫中的意思。
做完這些,太陽出來了。薄霧散盡。村子沐浴在金色的晨光之中,寧靜而又安詳,仿佛昨晚的血腥罪惡都只是沈云的一場惡夢。
看著墻上的粗糙圖畫,沈云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心道:今晚,乃至以后,畜牲們至少在這一帶不會再得逞!他們的罪行定會被逃難的人們帶向遠方,傳播開來!
他可以想象,知道實情后,人人都會詛咒這群惡魔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這樣的情景,光是想想,就讓人覺得心情暢快!
突然間,沈云發現,就算不學武,識字也很有用。有時候,文字的殺傷力一點兒也不讓刀劍。
沒有再停留,他扔掉木棒,又背起竹背簍,沿著官路,繼續前行。
兜兜轉轉,眼下,他的情形仿佛又回到了從牛頭坳村逃出來的最初。
然而,他心里最清楚不過,其實有很多事情都不相同了。其中,最大的不同是:他不再是那個什么都不懂、事事必須依仗長姐的山里娃沈秋寶。
現在的他,不但有信心、有決心迎接前行路上的重重困難,照顧好自己,而且還能照顧甜妞。
想到甜妞,他不禁回頭瞥了一眼,堅毅的小臉上泛起一道溫柔:小丫頭真的很乖呢。
甜妞可能是昨晚被鬧騰得太厲害了,乏得很,一直在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