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麗走屋里,只見一個伺候的人也沒有。只有她娘跟大哥兩個人。
吳老板看到幼妹這副打扮,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張嘴欲斥責。
“娘,怎么還沒擺飯啊?麗兒切了大半天的甘草片,都快餓死了!”吳家麗佯裝沒看到,象乳燕投林一樣過去,靠在老太太身上,伸出一雙纖纖玉手,“您看看,手指頭都紅腫了!那刀好沉的。麗兒的兩個手腕也好痛,感覺都不象是自己的了。”
“哎喲喲,真可憐哪。”老太太趕緊吩咐外頭擺飯。然后,摟著她,又道,“麗兒啊,學本事哪能不吃苦。當年,你爹和你大哥,都是這么吃苦過來的。”
“大哥,真的嗎?”吳家麗撲閃著大眼睛,看向吳老板。
“你……”吳老板見狀,哪里還罵得出口。嗡聲說道,“回去用熱手巾多敷敷,再抹點藥油。多歇幾天,就好了。”
“不能歇!”吳家麗梗著脖子,說道,“明天我還要去庫房里學認藥呢。我跟娘保證過的,一定要好好學本事,絕不半途而廢。”
“麗兒乖!”老太太摟著她,樂得合不攏嘴,“都說吃什么補什么。娘讓小廚房做了八珍雞。到時,兩個雞腿,都給我們麗兒吃。”
“哎呀,娘,兩個雞腿那么多,叫人怎么吃得下嘛?”
看著鬧成一團的母女倆,不準幼妹再去庫房胡鬧的話,吳老板怎么也說不出口。
罷了。麗兒不過十一歲,性子嬌憨得很,被寵的完全不懂人情世故。興許是娘一廂情愿。而我也想多了。吳老板撫額,自我安慰道。
下午,沒有大小姐在庫房里杵著,沈云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下來:練字、練心法、打拳、扎馬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因為吳家麗的到來,沈云不得不調整了日常安排,即,盡量把一天的活都挪到上午做完。如此一來,下午,他就有足夠的時間練功。
如此過了十來天,吳老太太屏退左右,偷偷問吳家麗:“麗兒,云哥兒性情如何?”
“他呀,悶得很。”吳家麗撇撇嘴,“只知道埋頭做事。除了認藥、制藥,就沒再聽他說過別的話。一點兒也不討喜!”
“呀,這孩子也太老實了吧?不象是從大戶人家里出來的公子爺。”吳老太太擰眉,“你大哥那雙眼睛利著呢。自從接手家里的生意后,他很少有看錯的時候。莫非是云哥兒看不上我們家,故意不搭理你。”
“大哥不說是,他跟鋪子時簽了三年約嗎?”吳家麗眼波流轉,,“我不信,我一大活人杵在他跟前,他能一直裝下去!”從小到大,她對自己的容貌都是相當自信的。
吳老太太聽了,眉眼帶笑的摟過她:“麗兒啊,你大哥說云哥兒長得好,是真的嗎?”
吳家麗臉上飛紅,垂頭笑道,:“確實很俊,比姑母家的表哥們都長得好。”
“那就好。”吳老太太樂得合不攏嘴,“你大哥看人素來很準的。他一再說云哥兒品性好,肯定是沒錯的。云哥兒那樣的身份,你若是有幸攀附上了,將來就算做不成姨娘,哪怕只能做個侍妾,那也比嫁進賤戶人家強。等你生下大外孫,然后,大外孫長大,考上功名,你也就熬出了頭,從此,升籍成為良民,一輩子都不用再擔驚受怕。”
說著,她撫著心口,陡然愁容滿面,眼里泛起淚水,“麗兒啊,前些日子,娘怕得要死,吃不下飯,睡不著覺。老是擔心下一刻,官老爺們會沖進這院子里來,用鐵鏈子鎖了我們一家老小,拖出去砍頭。這一次,有云哥兒保我們,以后呢?我們還會這樣的好運氣嗎?嗚嗚嗚,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個頭啊!”
唉,也是吳家的祖宗們不顧子孫,不要說給家里送個有仙根的仙童來,就連有武學資質的兒郎也未曾有過。不然的話,她何苦要委屈寶貝女兒,教她放著正頭娘子不做,去做什么侍妾!
她只盼望著,麗兒能入了云哥兒的眼,生下一個有出息的大外孫,將來能提攜吳家。
“娘,不會的。”吳家麗抱著她,堅定的說道,“我們肯定有出人頭地的那一天,不會當一輩子賤民。到了那一天,娘只管享福就行。”
吳老太太掏出帕子,揩去眼角的淚水,又是喜笑顏開:“好好,娘就等著享我們麗兒的福。”
“只是,大哥他……”吳家麗輕咬嘴唇,“我聽大嫂前兒提過一回,說,大哥打算替我相看人家了。”
吳老太太豪氣的一揮手,哼道:“他這回是被豬油蒙了心。你莫管他,只管與云哥兒好生相處。你的親事,娘不開口,看誰敢應下?”
“謝謝娘!”吳家麗親昵在她身上蹭了蹭,“就知道娘最疼我。”
吳老太太摟著女兒,眼底精光閃閃:都說夜長夢多。日久生情,固然是上上之策,但是,煮熟的鴨子也有飛掉的時候,所以,還是找個機會把事兒做實了才好。
歲月如梭,時間過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