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連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木著臉,禮數周到的答道:“回稟大小姐,奴婢夫家姓周,原本是在前院書房里管事的。老太太的病來得又急又兇,大爺嚇壞了,親自去請的大夫。奴婢先前在前院書房做事,沒見著大夫,不知道是哪一位。”
簡直是滴水不漏。吳家麗氣得牙根癢癢,恨不得撲上去撓花那張死人臉。
她暗中掐著自己的掌心,好不容易把心中的怒火強壓下去,眉尖緊蹙,憂心忡忡的說道:“哦,謝謝周媽媽。我這就去問大爺。”
身為大小姐,吳家麗在內院暢通無阻。很快,她打聽到大哥在內書房里。于是,連衣服也顧不得換,急匆匆的趕了過去。
“大哥,娘怎么了?”
吳老板其實是在等她。
不問不知道,老太太昏倒后,他拿下老太太身邊的管事婆子田媽媽一問,真的是嚇了一大跳:原來,他的娘和幼妹在謀劃那樣的勾當!
他一直以為嬌憨、天真的幼妹,竟是如此之不堪!
真是瞎了眼!
看著一臉著急的幼妹,他不禁有些恍惚:這人是誰?是他和爹一直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囡囡嗎?
“大哥!”吳家麗急了,“娘怎么會突然病了?娘明明昨天還好好的,跟我說要請沈哥哥來家里過九九節……”
后面這句才是重點吧!好個無情無義的女子!吳老板心里拔涼拔涼的。
他清咳一聲,打斷道:“娘怒極攻心,中風了。大夫說,只宜靜養,不可再操心。所以,這段時間,你不要去打擾娘養病。”
“啊?”吳家麗呆若木雞,“我……”
吳老板擺擺手,又道:“娘病得重,家中一切從簡。九九節,我沒心思過。明天,你去你大嫂那里,和孩子們一起吃個飯,就算是過節了。”
“那,沈哥哥……”吳家麗突然意識到不對,趕緊換了一句話,“他今天上午沒去庫房做事。是不是也病了?”
“哦,他走了。”吳老板心里厭煩得很,暫時真的不想看到這張精致的臉,“鋪子里現在人手吃緊。吳掌柜說,庫房那邊要招一個新學徒。往后,你不要去前頭了。你想學藥,是好事。過些天,等娘的病情穩定了,我空出手來,會幫你去找一個藥理知識淵博的女先生。”
吳家麗仿佛被人猛的敲了一棍子,連退數步,身子搖搖欲墜。她只聽到那句“他走了”。后面的話,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怎么會這樣……”
吳老板氣極,扔下她一人,拂袖而去。
快刀斬亂麻,他希望這件事到此為止。
然而,事與愿違。他滿腔的好意終究被當成了驢肝肺。
吳老太太很幸運,能得到及時的醫治和精心的護理。一個多月后,病情穩定,她又能說能走,并沒有落下明顯的后遺癥。
禁止探視的命令自然而然的解除。
母女倆都不甘心,湊在一起,又謀劃開來。
當然,這些是后話。
鴻云武館。
在新武館開館的前半個月,東城區整體解除了禁嚴。
沈云一路打聽,才知道鴻云武館竟然在白玉堂的原址上,整修擴建而成。
高大巍峨,而又飽含歲月沉淀的青石山門,無一處不透著沉甸甸的滄桑之感。
沈云仰視著“鴻云武館”四個朱色大字,不由想起血灑刑場的歐堂主。
歐堂主在刑場上的怒罵,更是久久回蕩在他的耳邊。
什么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