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褥、枕頭、床單……”他一一報了出來。
“哎,等等。”伙計打斷他,“你一樣一樣的說。太多了,我記不住。”
沈云滿頭黑線——這哪里請的伙計!分明是爺,好不好!
老頭兒彎著腰,慢慢的挪過來,說道:“后生,你莫急。我們才學著做買賣,手生得很。你說一樣,叫他給你拿一樣。合適呢,就拿著,不合適,再給你換。”
好吧,掌柜的,也夠奇疤。
谷中僅此一家雜貨鋪子,別無分號。眼下,他也沒得選擇,只能將就著。
“那,先讓我看看被褥。”
“被褥啊……”伙計摸著頭,四下里張望,猛的指了一下右后方,“哦,在那邊!你過來看。”招招手,一拐一瘸的往那邊走過去。
沈云還能怎么的?指望這個“手生”的伙計幫他取過來嗎?在妙手堂混了好幾個月,他知道真正的掌柜與伙計是什么樣兒。
這店里,從掌柜的,到伙計,都是剛轉行的。人家根本就沒有這種自覺,好不好!
他笑了笑,跟過去。
看著周邊貨物的歸置,他的心里更加肯定——真的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雜亂的雜貨鋪子!貨物擺放,毫無章法可言!也難怪這個伙計記不住哪樣擺在哪兒。
在屋角擺著一個大貨柜。有一人半高,分成十六格。里頭滿滿當當的塞滿了幾十場被褥。厚的、薄的,沒有區分開來,碼在格子里。
沈云看得兩個眼角直抽抽,忍不住說了一句:“你們應該按厚薄,把它們分開放著。這樣,柜子里能放下更多的貨物,看著也齊整、舒適。方便客人選擇。”
伙計愣了一下,嘀咕道:“好象很有道理……”
老頭兒慢慢的挪過來,抬頭,目光灼灼的看向沈云:“后生,你會做買賣?”
沈云輕笑:“曾經在藥鋪里做過事,多多少少知道一點兒。”
“哦。”老頭兒心道:眼前的小子看著挺伶俐的,行事說話,看著干凈利落。以前又做過買賣,要是能招攬到鋪子里做事,就好了。
拿定了主意,他直言道:“我姓余。他們都叫我余頭。這家鋪子是我們幾個自己湊錢開起來的。后生,你叫什么名兒?是武館里新招的雜役嗎?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幫你去院里疏通關節,把你派到我們鋪子里來做事。工錢保證比院里要多。”
好吧,武館明天才開館收徒。而且自己的穿著打扮,也不象是良民家里出來的公子爺……沈云笑道:“我叫沈云,是藥院弟子。”
“原來是沈公子。”余頭一臉尷尬,抱拳賠不是,“對不住,我老余眼拙,有意不識金鑲玉。冒犯之處,請沈公子莫要往心里去。”
這做派……挺爽快的。象是江湖人氏,但又不完全象。而且聽他的口吻,應該是良民身份。沈云挑眉:“無妨。”
來鋪子里做事……他有些心動。束脩如此之高,他真的很缺錢!
清了清嗓子,他說道:“我可以來你們鋪子里做事。”
余頭和那名伙計都愣住了。
沈云又道:“整理貨物,記賬、做賬,這些,我都可以做。不過,我還要上學,料理藥田,所以,不能全天在鋪子里做事。每天最多能抽出一個時辰。”
余頭回神,從心底里笑了出來:“我們鋪子里正好缺少一個賬房先生!好好好,就這么說定了!”
這哪里是做生意的人啊!沈云完全肯定,余頭確實是頭一回開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