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我……好久不曾吃過米飯了。”秦先生尷尬的握拳掩嘴。
沈云見狀,哪里還有心思吃飯?也跟著放下筷子:“鋪子里出了什么事?”
秦先生黯然:“應該是老太太和大小姐惹出來的禍事。因大小姐之事,東家賠了一大筆銀錢給李府。可能是因為這個,東家鬧了大虧空吧,具體內情,我也不知。李府接了銀子后,我們都以為事情過去了。哪知,半個月后的一個大清早,李府的人披麻帶孝的沖進鋪子里,一句話也沒有,見人就打,見東西就砸。掌柜的攔不住,趕緊去后頭請東家。這才知道,后頭也亂了套。東家他們一大家子,一夜之間,全不見了。后來,李府的一個大管家收了東家的鋪子和屋宅,說是東家欠他們的,用這些抵債。”
“李府?”沈云的腦海里冒出一個人來,“是李長安他們家?”
秦先生點頭:“正是。”
“他們欺人太甚!”沈云氣憤的捶了一下桌子。吳家麗之死,李長安兄弟倆難道就一點責任也沒有?吳老板已經賠了一大筆銀錢給他們,他們還要斬盡殺絕,太過分了!
秦先生輕輕按住他的手,偏過身子,壓低嗓音說道:“李長安和他的表兄,死了。我聽說,是夜里被人生生的擰斷了脖子。那天早晨,李府來砸鋪子的人都戴著孝,就是因為這事兒。”
“什么?”沈云愕然,“你聽誰說的?”
“掌柜的。李府對外說是得了疾癥而亡。掌柜的特意吩咐過我,莫往外傳。”秦先生松開他的手,“鋪子出事后,我們都被趕了出來。掌柜的運氣好,在城南重新找到了一份活。我知道那鋪子的位置,你想見他的話,我可以告訴你。”
“多謝。”沈云跟他討要了吳掌柜的新地址。
臨走前,除了付了飯資,他另外還拿出二十兩銀票,贈給秦先生。
后者袖了銀票,老淚縱橫,連聲道謝——有了這筆銀子,他不但有了過冬之資,解了燃眉之急,而且也得了點本錢,可以做個游醫,不用再沿街叫賣跌打丸。
與秦先生分別后,沈云只覺得頭昏沉沉的。李長安和劉雨星都死了!夜里被人生生的擰斷脖子而死!他立馬想的是四個字——殺人滅口。
按照余頭收集到的情況,他敢肯定,李長安他們倆絕不會是殺死吳家麗的兇手。但是,他們倆和吳家麗之死,脫不了干系。
現在看來,他的猜測是正確的。因為李長安和吳家麗被真兇滅口了。
沒有猶豫,沈云果斷的去南城區找吳掌柜。
據秦先生說,吳掌柜現在已經不是掌柜了。他在一家不起眼的小藥鋪里當庫房管事。待遇也遠不如從前。這家鋪子是包住不包吃。所以,吳掌柜會在生意清淡的時候,去一家小面館吃碗陽春面。
“那家面館叫做‘四海面館’。就在他們鋪子的那條街尾。”秦先生告訴沈云,“掌柜的每天都去。過了未時,你去那里,準能找到他。”
沈云一路疾走,在未時找到了四海面館。
說是面館,其實應該是擺在巷子背風處的一個較大點的面攤。總共才三張小桌子,一溜的依墻擺著。
這會兒已經過了午飯時間。三張桌子空了兩張,只有第二張桌子上坐著一個客人。
他頭戴黑棉帽,穿著厚實的青布長棉袍,面朝巷子里,背對著外面而坐,對店老板說道:“老魏,今兒天冷,拿兩瓣蒜。”
“好咧。”店老板是個四十出頭的壯實漢子。他從熱氣騰騰的大鍋后面探出頭來,響亮的應了一聲。
沒錯,是掌柜的。沈云長吁一口氣,緊了緊背上的小包裹,快步走過去,在吳掌柜的對面坐了下來。
吳掌柜正夾了一筷子面往嘴里送。看到他,當場愣住,那一筷子面全掉回了碗里。
“掌柜的。”沈云輕聲喚了一句。
吳掌柜的眼圈紅了,在嗓子眼里說道:“云哥兒……”
這時,店老板老魏剝了兩瓣蒜,用小碟子盛著,送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