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看似隨意,卻是他的殺手锏,叫做“翻天掌”,且用了十分之力。他也是在外頭行走多年的人,知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理兒。眼前的臭小子面生得很,穿著打扮也不象是鎮上的人。這個年紀的小子,敢單槍匹馬的出來闖,在陌生的地頭撒野使橫,不是自恃有兩把刷子,就是個二愣子。而無論是哪一種,都是不能掉以輕心的。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還是大大的低估了青衫少年!
當下,只聽到“咔嚓”一聲脆響。旋即,右手傳來一陣劇痛。
“嗷——”大漢象殺豬般的慘叫。
兩名伙計,以及報信,匆匆打后頭進來的掌柜的,都驚呆了。
疤爺動手很快。但是,青衫少年出手更快。以至于他們還沒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疤爺已經被右手反扣,被死死的按在桌面上。而他們原以為會有大苦頭吃的青衫少年卻依舊端坐在桌邊,連姿勢也不曾變換。呃,好吧,他的姿勢略微有些變動。他用右手按住了疤爺。
“這……”看到疤爺的右手被扭成了麻花狀,掌柜的打心底里覺得疼,使勁的打了個寒戰。心里說著“惡有惡報”,然而,這是在自家店里,他不得不壯著膽子出來打圓場,“這位公子……”
青衫少年擺手:“這是我與這位疤爺的私事,與你等無關。煩勞掌柜的騰個地兒,我們要好好的聊一聊。”
“好的好的,兩位請!”掌柜的和三位伙計都如獲大釋,齊刷刷的躲去了后頭。
青衫少年低頭沖掌下的大漢笑了笑:“你不是要教我規矩嗎?”
大漢早已疼得黑臉變作了白臉,臉上也看不到一絲一毫先前的橫勁兒,只有豆大的冷汗,爭先恐后的冒出來:“公子……爺,饒命!”
他很識相。
可惜,青衫少年卻一點兒也沒有要因此而饒過他的意思。只見他扯起一邊嘴角笑道:“饒命?你也配說‘饒命’二字嗎?田保生!”
“你,你是誰!”聽到自己的名字,田保生很快反應過來——今天的事,不是巧合。眼前的青衫少年絕對是特意來尋自己的!
“我姓沈。”青衫少年低下頭,在他的耳邊輕輕答道。
“姓沈?”田保生有些發愣。他記不得眼前這張蔥嫩的臉,不知道什么時候得罪過這人,“沈公子,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可有開罪之處?”
“開罪?”青衫少年輕笑,“疤爺真是貴人多忘事!完全不記得豐成縣下的牛頭坳村嗎?”
“牛頭坳村!你……”田保生的腦海里閃現過一些血淋淋的畫面,頓時有如被雷轟——牛頭坳村竟然還有活口?今天來尋仇了!
青衫少年抬起頭來,沖他笑了笑:“那個小山村里的人都姓沈。”又道,“這些年,疤爺倒是過得愜意得很,卻叫我找得好辛苦。”
他就是沈云。此話一點兒也不假。數月前,他離開牛頭坳村后,徑直去了豐成縣尋找當年的屠村兇手們。
孰料,打探后方知,這幾年里,豐成縣頗不太平,仙府大老爺跟走馬燈似的,已然換過了四茬。而當年下令屠村的那位前大老爺估計是傷天害理的事做得太多了,走之前,竟然一把火燒掉了豐成縣的典籍室。害得沈云完全無從查起當年的屠村血案,甚至于連這位大老爺姓甚名誰,卸任去了何方也打探不到。
沈云只能改變策略,從當年屠村的那隊仙符兵入手。
然而,仙符兵的士卒從軍滿十五年,就能退營回家。再加之,兵禍之時,豐成縣曾三次抽調兵力對抗叛軍。沈云又連他們的姓名也沒有,要想再找出人來,其難度不亞于海底撈針。
幸好,當年九姐親眼目睹了這隊畜牲行兇,牢牢的記住了其中兩人身上的顯著特征。
而田保生又是個老兵油子,橫行豐成縣多年。至今縣城里的人們提及這位“疤爺”,仍有如芒刺在背。
沈云順藤摸瓜,找尋了近仨月。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叫他找到了這位田疤爺,當年的兇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