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寶輕輕搖頭,瞥了一眼城門方向,壓低聲音說道:“常有的事。我才來的時候,仙都這邊的仙符兵的吃相比別處都要好一些。這三年,那真的是一年不如一年。尤其是快到年節了的時候,這些家伙公然成群結隊的去官道上輪流攔路打劫,還美其名曰‘排查叛匪’。你算運氣好,碰上了一伙還有算有點良心的。你一個外鄉人,又是孤身一個,他們只搶走了馬,沒有把你扒得只剩下一條大褲衩給撂雪地里。”
“哇,冰天雪地的,只給留一條大褲衩,不是存心想凍死人嗎?”沈云擰眉,“這么說來,我們省城里的仙符兵真是很厚道了。”
“那是因為貝大帥在省城余威尚在。”洪天寶指著前面的一輛青篷馬車,“天寒地凍的,我坐了車過來。你還沒吃早飯吧?走,我們先去館子里吃點熱乎的,填飽肚子。”
沈云笑道:“剛才等開城門的時候,我吃過干糧了。這會兒,不餓。”
洪天寶便改口說道:“那就先回家歇一歇。我知道有一個地兒的牛全席不錯,中午的時候,我們去那邊吃。”
“牛全席?”沈云以為自己聽錯了,“在仙都里,能隨時吃到牛全席?”
耕牛對于農家來說,是極為重要的勞力,寶貴得很。是以,仙庭三令五申,宰殺耕牛,必須先經過當地仙府的同意。尋常人家要想買到牛肉,只能早早的去跟仙府的屠戶預訂。牛全席更是難得。
洪天寶笑了:“哪里的仙府都是一樣的。那家店子的東家據說是仙府里的捕頭的第十七房小妾。牛全席是店里的招牌,隨到隨吃,就沒見仙府的人管過。而周邊的店子里連賣碗牛肉湯都馬上會招來仙差盤查。”
洪天寶是一如既往的好享受。從外面望著小馬車尋常得很,但是,里頭卻收拾得極為舒適:鋪著厚實的狐皮褥子,一張矮腳小幾上擺著一尊紅泥小爐。這會兒,爐上的那壺水剛好開了,“咕嚕咕嚕”的冒著熱氣。在小幾的旁邊,挨著車壁擺著一只三層的雕花小柜子。里頭整整齊齊的擺著一整套的茶具。
招呼沈云坐好后,洪天寶在他對面坐下,麻利的從小柜子里拿出一只玉色圓肚小罐:“你在雪地里站了許久吧?先喝口熱茶暖暖身子。”
小罐一打開,茶香溢出,滿室飄香。
沈云看了一眼,竟是上等的雀舌,心中暗自吃驚:這樣一輛馬車,還有這些精巧的茶具,名貴的茶葉,價值不菲。洪家雖然富裕,但要置辦齊全,也非易事。天寶從頭到腳的皮貨,也全不是尋常貨色。他這是在仙都發了大財嗎?怎么沒見他在信里提過呢?
洪天寶明顯是喝慣了雀舌的。他很嫻熟的煮茶,給沈云倒了一碗。
“好茶。”沈云喝了一口,贊道。
“仙都這邊的人習慣喝雀舌。我以前喝不慣,三年下來,倒離不開它了。”洪天寶笑了笑。
他家的車夫是個長著一把濃密的絡腮胡子的中年大叔。車技不錯。路上車水馬龍,南來北往的人們熙熙攘攘,熱鬧得很。而他們的馬車一直都是走得又平又穩。
半個時辰之后,馬車停了下來。
“到家了。”洪天寶先跳下車。
沈云探身出來,看到眼前的青磚大院,忍不住贊道:“真是闊氣。天寶兄,你這是發了大財啊。”
“一時僥幸。我們屋里細說。”洪天寶的一雙眼睛都笑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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