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壯漢說的話,沈云一個字也不信。他躬身去搜黑衣壯漢的身。很快,搜出來數樣零零碎碎的東西:一只尋常的荷包,里頭有些散碎銀兩和銅錢;一塊正面刻“刑”字的黑色木牌子;箭毒木的毒粉兩包,三小包迷藥、短刀一把;另外就是油紙包起來的一只驢肉火燒、帕子等雜物。
從這些物件上來看,這廝很象是仙府衙門里的衙差。
驢肉火燒之類的雜物,沈云都隨手扔了,只是撿了銀兩、木牌子等物,收進百寶囊里。
沒有黑衣壯漢掃雪,他們一行人的腳印在雪地里暴露無遺。和沈云先前猜測的一樣,他們還有兩個人,一匹馬。從馬蹄印的深度來看,洪天寶極有可能是被他們藥昏了,扔在馬背上。
正所謂,站得高,看得遠。沈云繼續施展“穿云步”,踩著樹枝,追蹤過去。
很快,他發現了目標。
離他數十步遠的前面,有一高一瘦兩個穿著同樣黑衣的男子。高的那個手提亮晃晃的長刀,走在前面;瘦的那個牽著洪天寶的馬。馬背上馱著一只大麻袋。洪天寶套在麻袋里,只露出頭來。他雙目緊閉,被堵著嘴,處于昏迷之中。
瘦的那個下盤比較沉穩,看得出是有些拳腳工夫伴身的。前面的那個則差得遠了。而高個手中的長刀正是仙府衙門里的捕快們配用的那種。
聯想到剛剛搜出來的“刑”字黑色小木牌,沈云心里納悶極了:莫非這三個是仙都刑府衙門里的捕快?怪哉,他們擄走天寶兄做甚?莫非是那個閹官想殺人滅口?
那天,洪天寶跟他吐露其發跡的緣由,他便在心里隱隱擔憂:仙帝暗中授意那閹官去刨妃子的墳以泄恨。足以見仙帝對妃子的仙門師長們有多忌諱。所以,這事絕對不可泄漏一絲一毫出去。那閹官該不會殺人滅口吧?
不過,接下來的幾天里,他與洪天寶一同進出,并沒有發覺有人跟蹤。
看來是我多心了。他慢慢的放下心來。
然而,此時此境,由不得他又懷疑上了那閹官——原來是在這里等著呢。
沈云在暗處,以他的功夫,要不聲不響的制住那一高一瘦,簡單得很,只需打出去兩根銀針即可。但是,這些人油滑得很,又詭計多端,再加之,他有心想看看幕后的黑手,所以,決定先遠遠的跟在后面,看看他們的下一步動作。
一高一瘦又穿出這片林子后,選了一個避風的地方,拴好馬,雙雙坐了下來。
兩人都從懷里掏出了油紙包著的驢肉火燒。
“呸!”瘦子咬了一口,嫌棄的皺起了眉頭,“冷了,一點味道也沒有。”
高個解下腰間的牛皮水囊,扯開塞子,巴巴的雙手奉上:“頭兒,喝口燒酒,暖和暖和。”
瘦子接過去,仰頭喝了一大口,抹抹嘴,隨手將牛皮酒囊扔還給瘦子,叮囑道:“這酒烈得很,喝一口去去寒就得了。等交了這一單,回去后,喝死都沒人管你。”
“是。”高個接住,也真的只喝了一口。
他看了一眼馬背,有些發愁:“頭兒,這個這么胖,真的沒問題嗎?那頭會收?”
瘦子冷哼:“不準我們再在城里抓。天寒地凍的,一連兩天了,官道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叫我們上哪里去找那玉樹臨風、相貌堂堂、又元陽未失的美男子?這個胖是胖了點,但眉眼看著還不賴,估計元陽未失……唉,這一單的期限就要到了,有個胖子交差,總比空著手強。”
沈云藏在高高的樹冠里,聽得真切,險些驚落下巴——哎呀呀,聽他們話里的意思,仙都里失蹤的那些美男竟是被仙府衙門里的捕快抓走的!
這是典型的監守自盜,好不好!怪不得從去年至今,十幾起失蹤案皆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衙門束手無策。這種案子,它能有結果嗎?
只是仙府衙門要這么多“玉樹臨風、相貌堂堂、又元陽未失的美男子”作甚?絕對不是招上門女婿。難不成是哪位老爺好同風?
沈云想到這里,胃里翻滾,惡心不已。
瘦子吃完手里的驢肉火燒,不耐煩的扭頭回看林子里邊:“山大個怎么還沒跟上來?凍死人了,他要磨嘰到什么時候?”說著,回頭沖高個呶呶嘴,“你去給他搭把手,動作快些。”
“是。”高個本不太情愿,但畏于瘦個的淫威,不得不將手里剩下的火燒全塞進嘴里,復又拿起長刀,往林子里走去。
黑衣壯漢的尸體就擺在雪地里呢。高個一過去,立馬就能看到。沈云心道:看來今天不能如愿了。也罷。眼下當以天寶兄的安危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