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聞言,放眼環視屋內。果然,只有那六個木格大窗戶,還有面前的這道大門。以及栗色的木地板積得灰最少。
依他的性子,哪里能叫一屋子的書蒙灰?可是,初來乍到,入鄉隨俗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是以,轉身給兩名雜役派活。指著左邊的那位,讓他負責所有的門窗。地板還有外邊的走廊則派給了右邊的雜役。
“是。”兩人歡喜的應下。
沈云派完活,就近走到一排書柜前。他很好奇,這里都收的是些什么“老舊”的書,以至于被這般丟棄在這里堆灰。
小心翼翼的吹開一本書上的灰塵,他看到了破舊的泛黑書皮。取出來一看,只剩下一半的封面上殘留有“玉劍訣”三個字。這本書應該被人反復翻閱過。書角不但卷了起來,而且還毛了。再看里頭,霉斑點點,有好幾頁都是不全了的。
看上面的招式,是本入門劍譜。沈云頓時明白過來:這一層大概放置的都是些破損了的殘書。
他在鴻云武館學過基礎劍法,故而,對這本劍訣殘本一點興趣也沒有,將之放回原位。
再細看周邊的書。果然,他的猜測是對的。
就在這時,左邊的角落里突然傳來“哎喲”一聲驚呼。緊接著,“嘩啦啦”一陣亂響。
沈云聞聲,快步沖了過去。
呃,兩架書柜倒了。負責擦門窗的那名雜役狼狽不堪的坐在舊書堆里,被揚起來的灰塵激得“啊欠、啊欠”的使勁打著噴嚏。
看到沈云,他慌忙爬起來:“對不……啊欠……對不起!啊欠!”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和著灰塵,一張臉比戲臺上的大花臉還要好哨。
沈云揮了揮灰塵,說道:“你先去洗漱一下,再來做事。”
“是。”雜役如獲大釋,感激不盡的捂著鼻子跑了出去。
沈云先是將兩個書柜搬起來,然后,蹲下身子,將散在地上的書搬回書柜里去。
另一個雜役也聞聲趕了過來,見狀,連忙蹲下身子,麻利的整理另一架書柜。
兩人合力,很快,兩架書柜差不多快復原了。
只是這些書實在是太破舊了。經此一摔,有些書徹底散了架,灑了一地的殘頁。
“小的去走廊上拿掃帚。”雜役飛跑出去。
本來就是些殘書,如此一來,這些殘頁也確實只能當廢紙扔了。只是沈云素來愛惜書本,看著散了一地的殘頁,怪心痛的。他忍不住復又蹲下身子,一頁一頁的撿起來細看。
只能說虎躍堂的弟子們太不愛惜書了。這些殘頁里的內容五花八門,有的是拳法圖解,有的是游記,也有介紹兵器的……但是,不少書頁里被亂七八糟的涂鴉。比如說,一張拳法圖解里,小人兒被涂得面目全非,不忍直視;另一張游記里,空白處寫滿了雞爪子刨出來的“吹牛,爺爺才不信”、“不吹會死啊”之類的粗話。
沈云厭惡的皺了皺眉頭。突然間,一張泛黃的花箋抓住了他的眼球。
它不是殘頁,應該是某位借書的弟子夾在書本里,忘了取出來。
而它之所以引起了沈云的注意,是因為上面寫著一行絹秀的簪花小楷:十里坡,八月初一,玉鉤坊市。
坊市?是和石橋坊市一樣的存在嗎?沈云感覺自己的心在怦怦亂跳。他連忙將花箋收進百寶囊里,然后若無其事的繼續撿地上的殘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