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大事不好了。”李憶是真著急。大冷天里,他連外衣都沒有穿,身上只穿了一件尋常的夾布袍過來,偏偏還是滿腦門子的汗珠子。一看就知道是急出來的冷汗。
相比之下,趙宣穿戴整齊,但也是急白了臉。
“你們倆先坐下來。莫急,慢慢說。”沈云招呼道。
如清泉一般的聲音,令李憶心中大定。他歉意的笑了笑,與趙宣兩人在下首坐了下來:“這幾日,來鋪子里轉悠的衙差突然多了起來。先前,我以為是年關將近,衙差們出來撈幾個過年錢。這是常有的事。所以,命各鋪子跟以前一樣的接待。不想,那些人收了錢,越來越過分。他們有恃無恐的樣子,分明是背后有人。這樣的話,事情就大發了。我請伯堂幫忙打聽。”說到這里,他偏頭看向趙宣,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接下來的,伯堂你最清楚,還是由你來說吧。”
趙宣見沈云沒有反對之意,點了點頭,說了起來:“我們的人跟著這些衙差,順藤摸瓜,很快找到了順王府。是順王爺看上了我們的鋪子。”
自從生意上了正軌后,沈云是連鋪子里的賬本都很少看了,全部交給了齊伯。去年,鋪子里總共交了三十萬兩的紅利上來;今年,據齊伯猜測,紅利會少一些。總歸還是賺錢的。為此,齊伯沒少贊沈云看得遠,早早的將所有的鋪子都整合了起來,搶了先機。
“順王爺?他不是仙帝的小叔叔嗎?”沈云冷笑,“鋪子里一年到頭就那么點贏利,堂堂的王爺居然也好意思伸手!”
趙宣答道:“要是擱在幾年前,順王爺是看不上我們的。現而今,生意越來越難做,能不虧錢的正當營生,全仙都不到四成。象我們這種一年到頭,還能賺些錢的鋪子少之又少。順王爺是想通過衙差們遞話,他要我們依附他。”
“竟然到了這種地步?”沈云好不意外。這一年多來,他一心練功,讀玉簡,兩耳不聞窗外事。陡然聽到外面的行情壞到了這種地步,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李憶與趙宣雙雙點頭。
“大伙兒都是坐吃山空,日子越過越緊張。還有,南邊的叛軍沒見打下來,官道一個月里能堵上二十來天。今天夏天,幾個主要的產糧區都七災八難的沒安生過。收糧的伙計們跑斷了腿,才勉強收上來秋糧。糧米這一條商路,也越來越不好走了。就算今兒沒有順王爺伸手,我們的鋪子,怕也撐不到多久。”李憶憂心忡忡的嘆了一口氣。
去年,經沈云整合,七十多家鋪子全轉到了糧米生意上,收糧、運輸、存儲、售賣……各施一職。七十多家鋪子賺的全是汗珠子錢。
“明年的夏糧,不好收?”沈云在莊子里呆過幾年,知道莊戶們的日子是怎么一回事。他們大多沒有什么積蓄,全是靠天吃飯。所以,是最禁不住災難的一批人。年景好,還能勉強糊口。一旦災難臨頭,他們唯有拖家帶口的逃荒。沒有他們種田了,哪里還有明年的夏糧?
李憶點了點頭:“自從整合后,我們按計劃也漸漸的在各產糧區添置了一些莊子。去年的秋糧有三成就是出自這些添置的莊子里。但要是明年的夏糧全指望這些莊子,怕是不成。一來,人手不夠,二來,莊子大多在南邊,官道越發難走,有糧也運不上來。還有,估計過了冬,周邊的流民會不減反增。種下的糧食,屆時能搶收到多少,我這心里完全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