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風過留聲,雁過留痕。尸修的修行功法甚是特別。是以,但凡他們經過或者駐留,勢必會留下線索。而玉溪鎮消息最為靈通的地方,莫過于市集。
這會兒,已是太陽西斜。玉溪鎮的人們紛紛出來消暑,順便去市集里趕個晚集。市集里熱鬧得很。尤其是大柳樹下的茶攤那里。
以前,沈云在此客居時,這個茶攤子便已經有了一大批穩定的客人。那些人往往到了下午的這個時分,聚在這里,花一個大錢,叫上一碗粗茶,坐下來,天南海北的閑扯著。在這里,絕對能聽到鎮子里最新鮮的八卦。
時隔四年,茶攤的老板換了。從其眉眼來看,應該是老攤主的兒子。
不過,當年的茶客差不多都在。
除了這些人,在這里喝茶的人,三教九流皆有。沈云這身裝扮,完全不顯眼。他走過,尋了個空位置坐下來,拿出一枚銅板,放在桌面上。
少頃,老板一手拿著一只粗瓷空海碗,一手提著熱氣騰騰的長嘴大鐵壺,風風火火的小跑過來,給他倒了一碗滾熱的粗茶。
沈云端起來,與旁人一樣,吹開浮沫子,小小的啜了一口。
嗯,還是當年的那個味兒,初入口,又苦又澀,入喉之后,略有回甜。
他坐在位置上,不一會兒,聽出來了,這會兒,茶客們閑扯的話題是,北郊的三星觀明天打醮。
三星觀?沈云低頭,又喝了一口熱茶。他記得很清楚,北郊只有一個臨水村。村里就只有十幾戶人家。哪有什么道觀?
不用說,這個三星觀定是他離開后才建起來的。
想到黑氣出現于玉溪鎮的北面,恰好就是臨水村所在的那個方位,他裝著很感興趣的樣子,問同桌的中年茶客:“老哥,這個三星觀很靈驗嗎?”
“真的很靈驗呢。”不等中年茶客應答,鄰桌的一位花白頭發的老漢搶先答了。他伸出右手,捋起衣袖,露出整條左胳膊,眉飛色舞的說道,“去年,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我這胳膊里側長了一個毒瘡,腫得跟個大饅頭一樣,流出來的黃膿惡臭難聞。接連吃了十幾副草藥,也不見好。后來,有人提點我,去三星觀看看。說臨水村他們那邊常常有人生毒瘡。村里的人既不請郎中,也不買草藥,只要去觀里討點香火灰,和在水里,喝下去,隔一天,就好了。我當時也是沒得別的辦法了,便打發大兒子去觀里討香火灰。回來后,和在水里喝下,真的睡一晚,第二天早上起來,毒瘡便全好了。只留下這樣一個印子。”
聞言,大家都湊過來,伸長脖子圍觀。
“是的呢。”
“香火灰醫毒瘡的事,我也聽說過。”
……
沈云看了一眼,心里“咯咚”作響。老漢的胳膊干枯如柴,在內側有一團與銅板差不多在的灰青色。但是,那哪里是什么毒瘡好了之后,留下的印子。分明是尸修種的尸毒!
該死的尸修,竟然用活人為介,煉制尸毒!
可憐,鄰桌的這位老漢還在為那狗屁道長做宣傳。殊不知,他已然被那廝當成了培養尸毒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