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該歡喜嗎?
從一開始,王長老將她送到大人身邊,就說得很清楚——她是服侍大人的丫環。
在王家,她學的差事是,端茶遞水,疊被洗衣……屋里大丫環的活計,她樣樣都學了;王家教給她的規矩,也是以大人為天,忠誠、勤快。
大人不著家,又是個獨來獨往的性子。這些年,她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只能在府里,等著,守著。
成千上百個等待的夜晚里,她無數次的告訴自己,一定要等下去,守下去。
就好比一只蝸牛,從墻底一點兒一點兒的往上爬。爬得雖慢,但終有一天會爬到墻頂的。大人是個重情義的人。她堅信,自己只要安安分分、乖巧聽話,終有一天,會等到大人的垂憐。
那時,她完全有信心做一個最好的大丫環。
至于仙途……呵呵,書上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她是大人的大丫環,只要抱緊了大人的粗腿兒,還用得著擔心什么仙途?
再說了,整個青木派都是大人的。大人若是真的寵她,指甲縫里漏下來的那點資源,也足以她修行了。
老話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
她只是大人房里的丫環,不敢奢望“嫁”這個字。但是,在她心里,這一輩子也就只認定了大人,跟定了大人。那就不是“嫁”,又是什么?絕對是“嫁”啊。
所以,大人到時供她修行,不是再正常之過的事嗎?
呃,扯得有些遠。話說回來。
她冷眼瞅著,這么多年來,不管是大人,還是干爹干娘,甚至送她來的王長老……他們所有人,都象是得了健忘癥一樣,忘記了她的真正身份。
好在,她看得清楚,便是最關心大人的干爹干娘,也不從提及給大人房里添人的事。
也正因為這樣,她才能安安穩穩的等上這么多年,才堅信自己一定能守得云開見月明。
可是六年過去了,事情一點進展也沒有。
反而是,大人出去的越來越頻繁,在家的日子越來越少。
眼見著自己最好的年華就要遠去,她發現自己的心有些慌了。
這一次,好不容易盼到大人終于又回到了莊子里。
干爹干娘卻連同她一道,瞞得死死的。
她再也坐不住了,果斷決定捅破這層窗戶紙……
腦海里又浮現出干娘驚愕,失望,最后變得冰冷的眼神,她不由的又打了一個哆嗦,喃喃自問道:“我到底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眼淚早已流干。她這回是真的被干爹干娘傷到了,再也不愿意為他們再流一滴淚。
只是,心,真的好痛!
她捧著心口,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就在這時,外間的門被“咚咚咚”的敲響了。
她的思緒被打斷,瞬間回神。
象是干娘在敲門?她是來驅趕我的嗎?王思恩猛的坐直身子。
果不其然,齊媽的聲音很快響起:“王姑娘,你來一趟廳堂,幾位長老找你有事。”
呵呵,干娘連稱謂都改了!這是真的不打算再認我這個干閨女了。王思恩苦笑著嘆了一口氣,嘴上仍然向外面溫順的應道:“是。干娘稍等,容我洗把臉。”只在心里勸說自己:干娘是長輩,大人也甚是敬重她。所以,不能生氣。就算是等會兒會挨打,也一定要忍著……忍一忍,苦難過去,好日子就會到來。一定會的!
很快,王思恩發現自己又猜錯了。
“賣身契!”看著桌上的兩張賣身契,她好比被五雷轟頂,兩眼一翻,“撲通”一聲,跌倒在地,當場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