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有金丹三層的修為,在玄天門里,也是一個默默無聞、可有可無之尋常金丹弟子。兩百多年來,他自認為活得越來越通透,從來不向往、追求那些虛榮。可是,這一剎那間,他真的好希望自己是那種振臂一呼,應者云集的宗門核心弟子。這樣的話,他至少能召集一群人,殺進東海,與那些虎視眈眈的外寇強盜們,決一雌雄。也不至于象現在這般的有心無力。
說句老實話,他從來有沒象現在這般痛恨自己的無能與卑微。
他的修為雖然長進了一大截,但是,對于沈云來說……呵呵,也還就是那么一回事。這一大截修為,只是好比高樓之下的一小級石臺階。沈云依然能夠輕松洞穿他的心事。
“我覺得我們還是能做點什么的。”沈云看著他,正色道。
云景道長立時被他的話深深的吸引住了,身子不由前傾,抱拳道:“請主公賜教!”
“呵呵。”沈云被他迫切的樣子逗笑了,“我也就是突然有了個想法,還沒來得及細細考量。妥當與否,道長給我參詳參詳。”
“主公過謙了。”云景道長也意識到自己過于急切了些,輕輕的一甩拂塵,重新坐直身子,擺出了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
沈云斂了笑,非常認真的與他分析道:“我觀現在之時局,迫切得很。內憂、外患交加,整個祝融大陸如急駛之馬車臨深淵。道長,贊同否?”
“正是。”云景道長點頭,“所以,我心急如焚,難以安坐。”
沈云目光灼灼的望著他:“那么,我問道長,當內憂與外患,無力同時解決時,孰為先?”
云景道長也沒有細想,一時之間,真的被他問住了,輕聲反問道:“真不能同時解決?”
沈云挑眉:“道長認為能夠同時解決?仙庭能夠與仙門真正的同心同德,摒棄一切私欲,聯手對付外患?”
“不可能!”云景道長想都沒有想,直接了斷的答道,“從涼洲各地仙府的行徑,便能看得出來。在他們的眼里,私欲大過天。”說著,他失望的擺手,“不不不,他們做不到。整個仙庭,上至仙帝,下至小吏,統統做不到。他們不可能摒棄哪怕是一絲絲的私利。”
沈云笑了笑:“我也贊同道長的觀點。仙庭是從里到外都爛透了。我們還能夠指望他出來,率領祝融大陸各界一致對外嗎?”
“率領祝融大陸各界,一致對外?”云景道長訝然。主公拋出來的這個論點,好比一道強雷,震得他雙耳嗡嗡作響,“兄弟齊心,方可其利斷金。先賢云,處事應當先安內,后攘外……主公之意是要反過來?”
難怪仙門那邊如此行事。原來,這樣的觀點是如此之深入人心。沈云冷笑:“在我的家鄉,也有一句老話,兄弟不和外人欺。所以,我不敢茍同道長之觀點。我認為,仙庭與仙門之爭,才是外患的根源。”
“所以,必須先安內啊。”云景道長沒覺得兩人的觀點有什么不同。主公也意在仙門而舍仙庭,與他分明是一個意思嘛。
沈云搖頭,很不客氣的挑明道:“不是先安內,而是兩個爛果子里,先選那個不怎么爛的。或者說,還沒有爛到底的。”
云景道長聽得老臉泛紅。仙門是如何行事的,他自然清楚得很。說起來,仙庭是壞,不過,仙門也不地道……呃,主公這話是說得直了些,但沒說錯。
是以,他握拳掩嘴,遮去臉上的窘色,清了清嗓子說道:“確實是兩害相權取其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