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來,仙帝對于祥瑞之物的偏好,已是官場里公開的秘密。
“非也。”幕僚卻連連搖頭,“祥瑞層出不窮,且造價越來越昂貴,學生以為不值。大人為官清正,也學不來那等媚上之舉啊。”
“還是你最知本老爺的心。”這話簡直是說進了大老爺的心里去了。那個空缺確實是有些油水,卻值不了一樣祥瑞。這年頭,誰樂意做那虧本的買賣?
幕僚乘熱打鐵:“學生這里有一計,可以讓大人不出分文,便能交上一份說服力的政績。”
聽說不出分文,大老爺的眼睛亮了,熱忱的招手:“來來來,你細細說與本老爺聽。”
幕僚所謂的計策其實很簡單,就是讓大老爺上密報,說,成功的毀掉了一處龍脈。至于如何將之坐實,他也有了詳細的策略。
“不過,就是要見些血光。”
大老爺不以為然的擺擺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他覺得這個計策好。因為自仙庭開辟以來,各仙府衙門都有一條搗毀龍脈的秘密任務。而且,官場上也一直有著誰誰誰成功搗毀龍脈,而升官發財的成功事跡流傳。只是,龍脈又不是街上的大白菜,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他沒有想到,竟然還可以這般做假。一時之間,與這位幕僚有相見恨晚之感。
兩人就這樣一拍即合。
第二天起,幕僚便偽裝成一位跑江湖的說書先生,在市井里尋覓合適的人選。
而三癩子便是他精心挑選出來的。
可憐牛頭坳村一百多口人,竟這樣稀里糊涂的成了大老爺升官發財的踏腳石。
事后,大老爺果然成功的謀得了那個空缺,舉家調入仙都。
但,假的就是假的。他心里虛得很,生怕進入仙都后,被有心人查出什么來,功潰一旦不說,還會落得個欺君之罪。于是,在入仙都赴任的路上,他使計,暗中殺掉了出主意的那位幕僚。到了仙都之后,也低調得很,在人前更是只字不提曾在菱洲任職的經歷。
沒多久,叛軍打進菱。大老爺覺得是天也助他,乘機派了人潛回豐成縣,一把火燒掉了衙門里所有的宗卷資料。
他以為這樣可以高枕無憂了,漸漸的將這事拋到了腦后。
是以,數年后,沈九妹找上門來,自稱是牛頭坳村的漏網之魚時,這位已身居高位的大老爺想了許久,才記起來是怎么一回事。
但他的記憶卻已涂改得面目全非——牛頭坳村的村民們是邪魔歪道的后人,世居牛頭坳村,就是為了守護那里的龍脈。按仙律,這是典型的謀逆。是以,他身為豐成縣之大老爺,發現了這一窩山匪之后,果斷的派了一隊仙符兵進山清剿,并成功搗毀了龍脈。
“一群廢物,連幾個山匪都剿不干凈!”大老爺好不后悔,說,當年太過信任那位幕僚了,沒想到好家伙是個志大才疏的蠢物。又云,早知今日,當年他定要親力親為。
罵完死人后,他還勸沈九妹歸降,說什么,只要沈九妹棄暗投明,他定會保她一個光明的前程。
“我從未見過如此顛倒黑白之人。”沈九妹現在想來,還是氣不打一處來,“我暴打了他一頓,助他恢復了記憶。這家伙終于知道怕了,跪在地上,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訴,是被那幕僚迷了心竅,才會做下這等糊涂之事。還說,愿意拿全部的身家賠償我,只要我肯饒過他。我告訴他,除了他的狗頭,我什么也不要。然后,他突然獰笑起來,說之前全是他的緩兵之計,其實他在見到我的那一剎那,已暗中聯系上了密府之暗探。現在暗探已在密室外面布下了天羅地網,說我若是放過他,興許還能得他一保,得條活路。”
說到這里,沈九妹連連搖頭:“你說,這還能叫做人嗎?秋寶,提起這些舊事,我越想越覺得你說得對。叫這樣的畜牲騎在我們的頭上作威作福,這樣的命,我真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