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今晚,他終于鼓起勇氣,決定向愛人坦誠自己那段不堪的過往。他也做好了心痛到痛死的準備。
哪知,話一開頭,熟悉的疼痛并沒有從心底里翻涌出來。
“太奇怪了。”他將他們母子二人的遭遇一點一滴的如實告訴了沈九妹后,又道,“我的心,真的不再疼了!”
沈九妹認真的想了想,告訴他:“峰哥,實話跟你說,我也與你有類似的情形。是秋寶當年在知味樓留下來的那兩行血字徹底治愈了我。峰哥,我們倆得的都是心病。心里受得傷太多太重,就成了心病。我那時的傷,是因為與秋寶失散,無比自責,又時刻擔心秋寶小小年紀會遭遇不測,所以,日復一日,就落下了心病。而峰哥,你的心病是,你和婆母過得太苦了。在那袁家大院里,你們母子二人受了委屈,連個傾吐的人也沒有,每一回都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而婆母出事,更是完全壓垮了你。你的心也因此而千瘡百孔,落下了很重的心病。現在,你有秋寶,魏長老,子興,還有這么多的弟兄,真正的認可你,真心的愛護你,敬重你。還有,你成家立業,過上婆母一直希望你過上的生活。這些幸福,一點一點的填滿了你心里的舊創傷,心病自然也就好了。“
袁峰低下頭來,虛伏在她的頭頂。淡淡的發香繚繞在鼻尖,他的心越發的溫暖不說,還泛起了一道象是桅子花的香甜味兒。
這味道,好熟悉!
他不禁瞇上眼睛,搜腸刮肚的細細回想起來。
哦,記起來了。
那一次,他與九娘初遇。
當時,他不過是個凡人武者,而九娘已是筑基境的修士。按理說,九娘易容成男子,他肉眼凡胎是無法識破的。可他偏偏很容易的就識破了。
為什么?
就是因為不經意間,他從那個“清瘦少年”的發間聞到了這絲若有若無,卻泌人心脾的香甜味兒,好似桅子花盛開。
這味道,令他臉紅發熱,心里更是有如鹿撞。
現在想來,他那時好似心里還曾傳出來“砰”的一聲細響。
都說,心病要心藥醫。原來,在那個時候,他就找到了自己的心藥。
真好。
頭頂,又一朵絢麗的煙花“啪”的綻放開來,流光溢彩,映亮了漆黑的夜空。
袁峰深深的吸了一口泌人心脾的發香,摟緊了懷中之人,沉聲說道:“九娘,有你真好。”
“峰哥,我也有一件事要跟你說。”沈九妹抬起頭來。
“什么?”
“你不是問過我嗎?我明明是秋寶的長姐,可秋寶卻喚我‘九姐’嗎?”
“其實,我是沈家的養女。”
“在我十歲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是我爹親口告訴我的。我的養父母住在鎮子里,我爹還帶我去他們的門口看過。”
“……我娘臨死之前,只要求我一件事,就是帶著秋寶去逃命。可是,我連這一點都沒能做到。我真的是愧對爹娘的養育之恩。”沈九妹垂下頭來,哽咽道,“更對不住的是秋寶。讓他小小年紀吃了那么多的苦。而秋寶這么多年來,一直都記掛著我,一直在想方設法的尋我。與我重聚之后,更是全身心的待我好……我是一個失敗的姐姐。”
袁峰吐出一口氣,伸手輕輕撫平她鬢角的一縷碎發,感嘆道:“九娘,我真羨慕你,有這么好的家人。”又道,“現在,他們也是我的家人了。等我忙完手頭的事,一定陪你回牛頭坳村看看。那時,我再陪你祭拜一回奶奶和爹娘,好不好?”
“好。”沈九妹止住淚,兩眼亮晶晶的應道,“我去跟秋寶說,等你來之后,我們再一起回村里去祭拜。”
“行。”袁峰望著她,心念一動,又道,“還有,以后,我們倆不管是誰有什么事,都要象今晚一樣,坦誠相告,不要藏在心里,好不好?”
“好。峰哥,我也正想跟你這么說呢。”沈九妹破涕而笑,雙手環摟著他的腰,復又一頭扎進他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