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出了空地,沈九妹見沈云他們一行人已經走進了旁邊的松樹林里,看不到人影了,好奇的問羅阿花:“羅副營主,剛才的李副營主是將門之后嗎?”
羅阿花擺手:“不是呢。我們女營里的人,以前都是尋常的凡人女子。不過,玉菱在家里的時候,就是個干練的性子。呃,她也是逼出來的。那時,他哥在外頭做事,她娘只知道吃齋燒香,不食人間煙火,她嫂子因為生孩子傷了身子,病歪歪的,整日里離不得藥罐子,完全管不了事。玉菱十一二歲的時候,就開始管著一大家子的吃喝撒拉。這些年,玉菱在女營里,從小隊長,一步步做到副營主,更是歷練了出來。人也越發的能干了。”頓了頓,笑了起來,“九娘子,說真的,您挺有眼光的。玉菱確實是我們女營里數一數二的能干人。門主大人,還有各位營主,都贊她有將才之能呢。”
沈九妹笑了笑,在心里忍不住又贊了一句:女營,絕不簡單。
那李玉菱年輕紀紀的,生得也眉清目秀,但是,身上卻透著一股子只有上過沙場的人才能有的肅殺之氣。正是這股子殺氣,襯得她干練極了。
可是,到了羅阿花的嘴里,便變成了打小操持家務歷練出來的。
沈九妹原本是看著羅阿花大大咧咧的,故意套話來著。卻不想,人家心里精著呢。一番話,避重就輕的說下來,看似在很認真的回答她方才的問題,卻又其實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沒有透出來,可是,卻讓人聽著舒服極了,完全挑不出理來。
在叛軍的圣女堂里,也有不少人練出了這樣本事。但是,她能清楚的感覺得到,羅阿花與那些人是完全不同的。
到底是哪里不同呢?
沈九妹在心里轉了幾圈,再看看身邊跟錢柳搭上了話,正說說笑笑的羅阿花。
陽春三月的陽光,透過頭頂茂密的樹葉,在后者的頭上、臉上、身上,落下大大小小的金色光點。但它們都不及羅阿花現在的笑顏奪目。
這樣的笑顏,比明媚的春光還要暖和,還要絢爛、透亮。
對,就是透亮。
不帶一絲算計、陰謀。象水晶一般的透亮,明凈。
這是她在圣女堂里根本就找不到的品性。
并且,這份透亮并非是羅阿花特有的。在剛才出來迎接他們一行人的女營眾人身上,她都看到了這樣的品性。
更甚至,秋寶,沈家莊,還有野雞嶺的各位營主身上,也都有一份這樣的透亮。甚至連魔修端木光也是如此。
而吸引她的,令她對這次凡人界之行充滿了期待的,也正是這份透亮。只是之前,她自己還沒有意識到而已。
在這樣的世道里,人真的能透亮的活著?沈九妹收回艷羨的目光,垂眸看著自己的一雙手,在心里暗自問著自己。
上了一道山坡,她們的眼前突然現出一個山谷。
谷中錯落有致的建了數個樣式相差無幾的小院落。今天的太陽光不錯。這些院子里的空地上都曬著花花綠綠的被子。更讓沈九妹暗中驚訝不已的是,從一個小院里竟然傳出了孩童們嬉戲的笑聲。
她聞聲望過去,發現這個小院里的孩子還真不少。大的有五六歲的樣子,小的則也已有一兩歲,能跟著大孩子們當跟屁蟲了。他們的數量竟有二三十個之多。
育幼院?沈九妹的腦海里驟然現出這三個字,緊接著,那些深埋于心底的不好記憶象是“砰”的一下炸開來。她身形一晃,好好的心情一下子全沒了。整顆心都沉進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