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知道趙宣想當年了。現在的余莽,可不是六年前的余坊主。這家伙胸以下全是妖形,尾巴有一丈多長,根本就不能在人前現身。是以,他是打算將余莽乾坤袖里,打包帶回凡人界去的。
當然,這些他沒打算告訴趙宣。
在化山盅里呆了這幾天,他再清楚不過,別看化山盅里且百多號人,貌似很多的。其實,一個蘿卜一個坑,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擔著差事,全天輪流駐守。那天,所有人都跑到二層去迎接他與錢柳兩個。后果是,接下來這些弟子不眠不休的連軸轉了一天一夜,才將耽擱的活計盡數補上,令化山盅重入正軌。
為什么會這樣呢?
一個字,窮!
三個字,太窮了!
化山盅無時無刻要消耗靈石,一天一塊中品靈石是起步。半天十個月的,青木派還承擔得起。但是,常年累月的,青木派根本無力承擔。
用不起就不用?
修士同盟軍對于仙山的把控,比仙門那會兒更甚。偌大的仙山,被同盟軍下的各大勢力瓜分得清清楚楚。以前仙門里,十大門派還只占個大頭,他們吃肉,多多少少會留一點湯給其他人喝。但是,現在,這些勢力完全是窮兇惡極。不要說湯了,他們恨不得將盤子都整個兒吞下去。上行下效,那些中小勢力無不是盡所能吞并、擴張。
象青木派這種在仙山沒有根基,連勢力都談不上存在的存在,仙山再大,也無立足之地。說句不客氣的大實話,沒有化山盅,青木派眾人連在邊界掛口袋的地方也找不到。
那么就放棄仙山,回凡人界去?
一來,凡人界如今也是斗得烏煙瘴氣,世道艱難。
二來,仙山的情形雖比不得以前仙門的時候了,但還是凡人界不能比的。聽風堂的仙山分部和五部合力,每年也還是能有一筆進項。如果沒有了這筆進項,青木派的日子只會更加艱難。尤其是那些通過淬體異變出了靈根的弟子們。失去這筆進項,他們本來已經微薄的靈石供給,只能徹底斷定。單靠凡人界那稀薄得幾乎跟沒有一樣的靈氣,叫他們如何繼續修行?
思來想去,不論是魏清塵,還是長老會,都沒有撤回聽風堂與五部。輪流駐定化山盅的弟子們也明白這一層,是以,不管多難,他們都苦中作樂,咬牙堅持著。
這些天,沈云了解到這些后,更加坐不住了。他迫切的想回到本部去,早些知曉那邊的情況——窮則變,變則通,是他早早參悟透了的道理。現在,青木派還沿用著他出事之前制訂的策略,上上下下都咬牙強挺著。精神可嘉,但不可取。如此耗著,耗的其實是門派的信心、耐心,還有凝聚力,絕非長久之計。
交代了趙宣后,他悄然離開了化山盅,前往余莽的無名地下坊市。
沒想到,山谷里的坊市已經不復存在了。迷霧散盡,是以,遠遠的,沈云便能看到余莽獨自一人坐在谷口的一塊大巖石上,百無聊賴的用圓桶似的長尾巴在身后的山崖上涂涂畫畫。
看樣子,他在這里很是等了一些時候。后面的山崖遭了老罪,滿面的青苔被剝得干干凈凈,取而代之的是深一道、淺一道的,密密麻林的新劃痕。
沈云笑了笑,一邊加快御風訣,一邊用千里傳音喚道:“阿莽。”
“是大人!”余莽聽到聲音,高興的從大巖石上蹦了起來,直接聞聲迎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