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村民們告訴我們,說每年新糧下來,糧倉的仙官老爺們就會下到各個村子里收糧。村民們除了按照仙官老爺們給的口糧數,留下一家人半年的口糧,余下的,全要賣給他們。如果賣給他們以外的任何人,那叫做私賣。私賣是重罪,被抓到了,是要殺頭的。”
“那他們還賣給你?”
“全是被逼的。”
“你強買?”二楞子又瞪眼了。
那生面孔呵呵:“瞧你說的,我一介凡人,連點拳腳功夫都沒有。說不客氣的,連小兄弟你都打不過,哪有那本事?是糧倉的規矩大,逼得他們不得不冒著殺頭的危險私賣。”
“這又怎么說?”“三碗公”終于插上了話——大家都喝了點酒,話多,也說得快。要搶上一句話,真不容易!
“前面不是說了嗎?今年年景不好,他們的收成才堪堪的到去年的一半。這種事,前幾年也有碰到過。每每欠收,糧倉的仙官老爺們都會把他們的口糧數減少。今年的年景這么差,他們都在擔心自己的口糧數會減成什么情形。可是,私藏糧食,又瞞不過仙官老爺們的眼。所以,他們想到了私賣。先賣掉一些,落點錢在手里。等口糧吃完了,也能有錢從糧倉買救命糧,是不是?說穿了,他們都是被逼的。”
“是這個道理。”“三碗公”嘆著氣,連連點頭。
掌柜的也感慨道:“唉,這世道,越來越難了,就沒一個容易人!”
“誰說沒有容易人?那些管著糧倉的仙官老爺,哪一個不是過得風聲水起,如意得很?”二楞子哼哼。
“這個我也知道一些。我們那里,有一戶人家里用小閨女攀上了糧倉里的一個仙官老爺。這才兩年,日子過得飛起來了!”一個熟客一口氣喝光了碗底的酒水。他也是被酒客們評為最闊氣的酒客中的一個。他每回來只點一碗酒,卻是如意酒。那是這家酒館里最貴的酒,也是最烈的酒。看樣子,酒勁上來了。他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的紅了起來,直至兩個耳朵尖子都是紅通通的。
“仙官老爺也娶凡人女子?”角落里的生面孔滿臉的不信。
“什么娶!是做那個仙官老爺的洗腳婢!連正經的姨娘都不是。”熟客吧唧著嘴巴。酒喝光了……還想喝……
“等下,仙官老爺還納姨娘?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等稀奇事哩。”二楞子招手,“掌柜的,給這位大哥再來一碗,記我賬上。一樣的酒,酒名兒是什么來著?”
“如意。兩碗如意下酒,保管您稱心如意。”掌柜的手腳很快,說話間已經打好了酒,沖店里唯一的小伙計使了個眼色。
后者收到,麻溜的給熟客端了過去:“滿叔,如意一碗,喝好!”
這種事在酒館里不常見,但也不是從來沒有過。各位酒客有艷羨滿叔的,也是暗中笑話二楞子的——一碗如意酒要十個大錢,能買五碗黃玉酒了。
這可是值十個大錢的稀奇事!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滿叔身上,巴巴的等著他往下說。
滿叔笑瞇了眼,沖二愣子打拱道了謝,說得更熱切了:“納啊,怎么不納?納得還不少呢!那個仙官老爺在我們那一帶很出名的。正經的姨娘納了三房!個個是有錢人家的嫡姑娘。”
“哎喲,那他的正頭娘子豈不是仙女了?”這種話題,喜歡聽人不少。有人插了一句。
“他倒是想啊,所以一直空著正室的位置呢。不過,我覺得懸。他就是糧倉里的一個倉頭,要配仙女的話,還差點兒。”滿叔撇撇嘴,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如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