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邊是臥房,挨著墻擺了一張不大的舊竹床。床邊有個半人高的小五斗柜。也是舊的,漆也掉光了。
外間更小一些,但只擺了一口水缸、一個木質的矮腳長桌子,所以,顯得要比里間空闊一些。
屋子收拾得整整齊齊。所有的家什雖然都是用得破舊了的,但樣樣擦得锃亮。
最讓人動容的是,在木質的矮腳長桌子一頭,也就是屋子里唯一的小木窗下面,擺著兩個海碗大的舊瓦缽缽。這兩個瓦缽缽里,就種著綠意盎然、生機勃勃的薄荷。它們讓整間昏暗的屋子頓時變得鮮亮起來,也充滿了生機。
而攤主說“進屋收拾一回”也不是虛言。只見他先是麻利的卸下兩條長凳,擺進屋里,然后象是變戲法一樣的,從長桌子底下搬出來一個折疊的小木桌,打開來擺好。最后,從攤子上再解下一塊舊布巾來,仔細的將桌凳抹得纖塵不染。
“里頭收拾出來了。”他將布巾兒順手搭在一個肩頭,笑吟吟的出來相請,“貴客請屋里坐。”
此時,白璋上人對他的印象已經大有改觀。如果先前他提出過來看薄荷不過是一念之仁的借口,而現在,他在心里已經覺得自己沒有白來這一趟。
“好。”他隨著攤主進了門。
只是外間的空處擺了一張不到兩尺見方的小木桌,兩條長凳,便連轉身的地方也沒有了。所以,攤子只能擺在門口。
這是攤主討生活的家什,出不得閃失。攤主猶豫了一下,選擇了沒有關門。
卻不曾想,他跟在貴客的身后,進了門后,突然間,眼前大亮。
明明就是在自己的屋子里,但是,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首先,象是太陽掉進了他的屋子里。小小的屋子變得前所未有的亮堂過。
其次,這屋子似乎一下子變得寬敞了起來。
兩樣結合在一起,給他的感覺是:這破屋子又大又金燦燦的,我滴個親娘咧,天帝老爺的金殿怕也不過如此吧!
我都在想些什么!
打了個激靈,他恍過神來,不敢再看跟前之人,“哐唧”跪下,納頭便拜,嘴里哆哆嗦嗦的念道:“小老兒給神仙爺爺叩頭了!”
娘咧,我剛才沒有對神仙大不敬吧……
白璋上人受了他的禮,說道:“你且直起身來。”
攤主莫不敢從,戰戰兢兢的直起身子。不敢抬眼啊,眼觀鼻,鼻觀心。
白璋上人此時已經完全改變了主意。
他是在涼面攤坐下后,沒過多久才發現身后眼了“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