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武聽她問起這個,愣了愣,下一瞬才搖著頭道,“我未曾見過他。”
徐皎問話時一直緊緊盯著他,這個看上去板正嚴肅的男人仍只是平穩的注視她,任何人都不會懷疑他的真誠。
徐皎倏然笑了起來,“沒事兒,我只是隨口一問,眼下這宮里敵我難辨,情勢復雜,還真是一方泥潭,他若是沒有進宮自然最好。若是來了,眼下也最好不要見面既然師兄未曾見過他,那為以防萬一,若是見著了,還請師兄幫忙帶句話給他,只讓他莫要以身犯險,讓我擔心。”
常武默了默,沉聲應道,“知道了,郡主放心”
徐皎望著他,微笑著點點頭,“如此便有勞師兄了。”
“郡主客氣。”常武眉眼不動道。
“夜也深了,我先告辭”徐皎欠了欠身,常武忙側身避讓,拱手相送。
眼看著她們主仆三人走遠了,常武這才放下手,長出了一口氣。
他身邊悄無聲息靠過來一個人,亦是一身玄衣,從暗夜籠罩的林中走出,恍似獵豹一般優雅矯捷,一雙眼睛卻是望著方才徐皎離開的方向,即便什么都瞧不見了,目光仍是膠著著那處,好似要穿過這夜色,看見什么人一般。
“都說你這媳婦兒鬼精得很,方才我真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應該騙過去了吧”常武帶著兩分懷疑道,說完卻又更加自我懷疑了,“可她方才那句話什么意思怎么覺得她好像知道我沒有說實話不可能呀,我分明沒有露出破綻才是”
“你想的不錯,她確實知道了。至于她怎么瞧出來的她吧,自來就很聰明,也怪我,本該早想到瞞不過她的,何必多此一舉”墨啜赫的聲音,清冷瓷沉,可面容經過巧手妝飾,只有五六分像他原本的樣子,即便被人撞見也可搪塞過去,他自入宮以來就一直隱于暗處,修飾了妝容不過只是為了以防萬一罷了。
聽著他那些話,常武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不得勁,他自然不知道,這在后世有一種很是貼切的說法,就是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狗糧。
可他也聽出來了墨啜赫這是在夸他的媳婦兒呢,聽聽這看似清冷的語氣里藏也藏不住的得意嗬有什么好炫耀的,當誰沒個媳婦兒似的。呃好吧,他暫且沒有,但總會有的。
常武豐富的心理活動暫且告一段落,輕輕一瞥墨啜赫道,“確實夠聰明,還夠懂你,居然猜到了你可能涉險”
墨啜赫挑了挑眉,“說了,她一向聰明。”
真是夠了常武強忍著才沒有翻他白眼,是啊,不聰明能想到這個鬧鬼的轍嗎當然了,你更聰明,她只是鬧鬧鬼,你倒好,直接讓人在太廟放了一把火。今夜,紫宸殿那位別想安眠了。一個鬼影未必嚇著他,再加上一個太廟失火,這再怎么疑心重,只怕也要信上幾分了。
這兩口子加起來,得有多少個心眼兒可怕常武有些可憐起了這兩口子的敵人,同時也慶幸自己不是他們的敵人。
常武腹誹完了,嘆了一口氣,不報什么希望地道,“所以,她讓我帶給你的話,你也親耳聽到了,你會聽她的話吧”
墨啜赫這回卻是沉默了下來,連帶著嘴角隱隱上揚的弧度也是跟著抿緊。
他這模樣讓常武有些不安,嘴角翕張正待說什么,墨啜赫卻先行開口道,“這回的事皇帝不讓緝事衛插手,是因著她從前與文樓的關系,所以皇帝不信任緝事衛了,還是你們行事不周,讓他察覺出了端倪”這個“她”說的是惠明公主。
“不可能。”常武搖了搖頭,“按著你家那位郡主的吩咐,我們并未有過什么動作,先生也是一樣的想法,自你故去后,緝事衛簡直低調得不能再低調了。”常武刻意在“故去”兩個字上將音咬得重了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