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徐皎回了安福宮,負雪替她除了身上的大氅,她交代文桃去隔壁看看長公主的情況,便是徑自帶著負雪進了房,將袖在手里的那張圖取了出來,鋪在桌面上,就著燭火察看。
“郡主,您不是說這次鬧鬼,你是想要一箭雙雕嗎”負雪一邊替徐皎奉上一杯茶,一邊輕聲問道,“婢子有些好奇,這邊雖然比預想的情況要復雜一些,那郡主另一只想要獵殺的雕如何了”
徐皎聞言,微微一頓,目光在燭火幽微中輕輕閃爍,“你瞧出什么了”她的計劃負雪早就知曉,她倒想聽聽看,負雪是什么樣的看法。
負雪面上的神色一肅,略作沉吟才道,“婢子方才冷眼瞧著,那位雖說有怒,卻并無慌張或是心虛之態。”
是啊徐皎嘆一聲,倒是與她瞧見的一致。這回鬧鬼,一是為了借機查探惠明公主母子所在,二便是為了借著這真真假假的冤鬼出沒,探一探顯帝的虛實。
“這么看來太后之死,要么他說的是真話,毒當真是惠明公主下的,要么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徐皎雙目幽幽,嘴角輕輕抿了起來,桌上燭火恰好閃爍了一下,暗影隱在她眼中,零散斑駁,遮掩了她眸底的情緒。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攤開在眼前的那張宮內地圖上畫著圈圈,顯帝若是下了狠手,毒殺太后,再嫁禍給惠明公主不是不可能,畢竟太后此時薨逝,算來算去,他得利最多。惠明公主被他拿下,無法為自己辯駁,而太后,一向偏心自己的兒子,心甘情愿為他遮掩也不是不可能。徐皎一直是存著這個猜測的,可今日這一番試探,卻全然出乎了她的意料。
顯帝哪怕當真泯滅人性,對自己的親生母親下毒手,徐皎也并不覺得有什么奇怪的。最是無情帝王家這父子二人都是一樣的生性涼薄,為了他們的所謂大業,犧牲什么都在所不惜。但只要他做過,哪怕再心機深沉,也會露出些許端倪來,可是沒有一點兒也沒有。
那便只剩最后一種可能,也是徐皎最不想去相信的那種可能。當時在場的,只有三人,除了顯帝和惠明公主之外,還有太后,若不是頭先那兩人,那便只剩太后自己了
太后自己毒殺了自己,嫁禍給惠明公主,為她兒子又扳回一局,以太后的心性和疼愛兒子的本心,不是不可能。或許從她在明野宮答應惠明公主條件之時,她就已經打起了這個算盤。那日,太后與顯帝說話時,還特意將長公主支了開來如果太后果真打的是那個主意,自然不敢讓長公主知曉。太后了解長公主,她若知曉了,必然會反對。這也能解釋為何出事之時那么湊巧,長公主剛好不在,她恰恰就是被太后支開的啊
太后的目的就是嫁禍給惠明公主,所以,自然不會對長公主說什么,就是要用默認讓長公主也認定,惠明公主就是兇手。
可撇開對自己這樣狠,用僅剩的性命為兒子搏了另一條路的太后,若是顯帝自始至終都知道太后的打算,卻聽之任之,袖手旁觀
徐皎悄悄打了個哆嗦,這一家子人果真都是真正冷酷無情之人,對自己的家人狠,對自己更狠,沒有半點兒溫情。
“郡主”見徐皎突然發起了呆,臉色也不太好,負雪輕聲喚道。
徐皎眨眨眼醒過神來,“那日的真相到底如何,只有找到惠明公主,讓她和皇帝當場對質這一途了。所以,眼下再多的猜測都是徒勞,只有找到惠明公主,才能找到我母親想要的證據。”
正好這時文桃回來了。
徐皎挑起眉問道,“母親如何了”
“郡主放心,蕎姑姑在近旁照看著,長公主殿下的燒已經退了些了,婢子過去時殿下剛好迷迷糊糊醒了過來,見著婢子就問了郡主,婢子沒敢跟她說奉先殿里鬧鬼的事兒,只說今夜陛下守靈,所以郡主回來歇著了,長公主殿下放了心,催著婢子回來郡主身邊伺候。婢子與蕎姑姑說了,郡主這里一直掛心著,長公主殿下那里只要退了燒,不拘多晚,都請差人來說一聲,郡主才能安心。”
徐皎聽著點了點頭,“你想的很是周到。”
知道了長公主那里的情況,徐皎暫且安了心,心思便回到了面前攤著的這張地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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