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紫衣衛名聲在外,哪怕是如今多了一個緝事衛,與他們一道分擔了這惡名,可也絲毫不減人們對它的恐懼與厭惡之感。
近日,這詔獄的審訊室中迎來了兩位弱質纖纖的女子,兩間審訊室被隔得老遠,當中一間正在審訊,從厚實的鐵門唯一留出的孔洞往里看去,能將室內審訊的情形盡收眼底,聲音也很是清楚。
此時,被吊在刑架上的這一位,正是蘭舟的老鴇,人稱高媽媽的。只是往日里這位高媽媽雖是徐娘半老卻風韻猶存,更是個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見人未語先笑,說的話更是能將人說得內外皆熨帖。
只她這會兒卻是哭得甚是可憐,整個人更好似蔫兒菜了一般,看上去憔悴得很,比平常光彩照人的模樣硬生生老了好幾歲,哭起來的樣子更是毫無美感可言,“官爺,奴家冤枉.....奴家真的只是本本分分做生意的,你們說的那些......那些什么北羯啊,細作的,奴家當真是半點兒不知啊,還請官爺們明鑒......”
“你最好趁著我們未曾動刑之前早些招認,否則......”負責刑訊的紫衣衛冷冷哼一聲,威脅的話語從那鐵制面具后傳出,略有些發悶,卻仍是威迫感十足。
高媽媽聽罷,卻哭得更厲害了,“官爺,你們將奴家吊在這兒已經不知幾個日夜了,每日里用這鏡子將光直直照著奴家的眼睛,讓奴家閉眼都覺得刺目,奴家已經說不得多久未曾睡過了,哪里還敢說什么假話?就算......就算你們果真對奴家動用酷刑也是無用,奴家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那些事當真與奴家無關,奴家是冤枉的啊......”
鐵門外,紫副統領抬手將那個孔洞蓋好,門內的聲音登時一止,再聽不見半點兒。
“副統領,這高媽媽一介女流,到了如今仍然說辭不改,想必十有八九是真話了。”紫副統領身邊跟著那紫衣衛低聲道。
紫副統領的銀制面具后一雙深幽的眼睛淡淡往他一瞥,“你也說了,是十有八九,十中還有一種可能,這個人是個受過嚴格訓練的死士,我們所用的這些手段根本對她無用。”
那人忙身形一正,應聲道,“是。”
紫副統領卻已經收回視線,不再看他,轉身往甬道另一頭走去。
那甬道逼仄,兩側墻壁高聳又黝黑,每隔十來步才會有一支火把照明,人行走其間,好似那黑夜也沒有盡頭了一般,讓人心中生起莫名的畏懼。
另一間審訊室內卻很是安靜,這里沒有刑架,甚至連審訊的人都沒有。室內很是安寂,居然還有一桌一椅一床,床上正坐著一個素衣美人,什么也沒有做,就是那樣靜靜坐在那里,卻恍若臨水照花一般,可以入畫的雅靜。
紫副統領如方才一般,將孔洞遮住,收回視線,淡淡問道,“她一直都是這樣嗎?”
“回副統領,除了第一日來時很是懼怕驚慌,之后倒是慢慢鎮定下來了,大多數時候都是你看著的那副模樣。”
紫副統領聽罷,沒有半點兒表示,因著有面具遮掩,也無從窺測他的表情是否有半點兒變化。
等了半晌沒有聽見紫副統領的回復,他那手下才斟酌著道,“副統領,你看這蓮房也晾了這么幾日了,是否也該開始審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