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開了,御園內對他們的議論卻并未因此停止。
“那便是阿皎的未婚夫婿了?”惠明公主轉頭望向長公主,笑問道。
長公主淡淡嗯了一聲,“陛下親封的緝事衛統領赫連恕,滿朝上下的人都喊他一聲赫連都督。不過,你沒有聽說過嗎?他可是現任的文樓之主。”后頭的話沒有說出口,望著惠明公主的目光卻多了兩分疑慮。
惠明公主面上似有些意外,輕輕“啊”了一聲,這才道,“我與文樓已經斷了聯系十幾年了,倒是沒有想到……不過,恕……寬宥也,倒是個好名字。”惠明公主說著,垂下眼,長睫覆下,遮掩了眸中思緒,嘴角的笑容不知為何單薄了兩分。
“不怪你奇怪,當初我知曉時也是不敢相信。你說,杜文仲怎么能教出這么一個冷酷性子的孩子來?”長公主淡淡笑道。
“居然還是杜師兄親自教導的嗎?”惠明公主抬起眼來,滿眼的驚訝和不敢置信,“這孩子又是杜師兄的弟子,又是阿皎的未婚夫婿,倒是讓我更好奇了些,阿姐得尋個機會,將人引見給我認識認識才是。”
長公主點點頭道,“過些時候吧,總有機會的。”
赫連恕和徐皎兩人一路朝著僻靜處走,直走到人少的地方,赫連恕才緩下步子,轉頭將手遞給她,面上的表情雖還不是特別生動,卻比方才在人前不知要和緩了多少。
徐皎笑著將手伸過去,由他握住,她也不問要去哪兒,只被他牽著往前走。
赫連恕在一處亭子停了下來,那亭子邊上是一架生得極好的忍冬藤,即便這個時節,仍是枝葉茂密,將一方亭子遮掩了大半。他們往那忍冬藤后一站,外頭再有蘇勒和負雪兩人放哨,恁誰也別想瞧見他們在做什么。
因而徐皎不等赫連恕松開手,就是撲進他懷里,靠著他的胸口,閉上眼睛,哀怨地嘆了一聲道,“我好幾個夜里都沒有睡好了,那黑眼圈兒重的,連脂粉都快遮不住了,今日上妝時,被負雪好一通數落。我都怕再這么下去,不等嫁你,我就成黃臉婆了。”
赫連恕被她撲得一愣,再聽她的話就是笑了起來,將她自懷里推開了些,“我瞧瞧!”而后還當真用一只手抬著她的下巴,細細打量著她的臉色,本以為她又是鬧著他玩兒的,誰知仔細一看,還真瞧出了幾分憔悴來,他一驚,不由蹙眉道,“真的沒有睡好啊?怎么回事兒?”
“你說怎么回事兒?”徐皎回他一句,瞇著眼將他打量了一番,卻見他面上瞧不出半點兒憔悴之色,反倒依然神采奕奕,不由懷疑道,“那日咱們見面后,你睡著了?”
即便赫連恕最開始沒有明白徐皎的意思,再聽這后頭一句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卻是險些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咳咳了兩聲,還沒有回答呢,那耳根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充血變紅了。
也不需要再回答了。徐皎望著他紅透了的耳根子,連露在外頭的一截脖頸都可疑地泛了紅,先前一瞬間涌起的悶氣登時消散無蹤了,她望著他,低低笑了起來,“這還差不多,總算公平。”
赫連恕委實沒有她臉皮厚,不想再糾纏這個話題,便只有轉移話題,低聲對她道,“把你手伸出來。”
“干什么?”徐皎卻是將手往后一背,一臉戒備地將他盯著,好似在防著他打她似的。
赫連恕哭笑不得,見她不聽話,直接上手將她的手拉了過來,而后反手從衣襟里掏出一個用巾帕包裹得仔細的物件兒來,將巾帕打開,里頭放著一只通體透亮的紅玉手鐲,看著是血般的色澤,純正均勻,即便今日沒有陽光,也是透著瑩潤的光,可以想見若在光亮之下,會是怎般燦耀。
徐皎笑彎了眼,看著他執起她的手,將那鐲子緩緩套進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