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畫得了。兩幅,一幅給惠明公主,一幅給崔四娘子。
一幅只畫了一株梅,且是一株古梅,傲立風中,枝干繁簇之景,意境清麗曠遠。
另外一幅則是遠景的香雪海,萬蕊千花,當真是遙看一片白,雪海波千頃,好似提鼻就能嗅到梅香似的。
眾人看著毫無例外都是迭聲叫好,徐皎呵呵笑著道,“今日也不知是不是喝了梅子酒的緣故,這下筆如有神啊,刷刷刷就畫好了兩幅,還希望姨母和文茵能夠喜歡。”徐皎說著,就要欠身,誰知身子一傾,就要栽倒下去。
負雪連忙將她扶住,眾人這才瞧見她雙頰酡紅,身上散發出淡淡酒氣,一雙眼睛有些迷離,難怪方才說話,也比平常恣意了許多。
“你喝酒了?”長公主聽著蹙了眉,湊上前來問道。
“沒喝多少,就……就兩……”徐皎倚在負雪肩頭,吃吃笑著,伸出兩根手指晃晃悠悠地比劃。
“喝了兩壺梅子酒!”崔文茵硬著頭皮道。
“兩壺?”長公主的聲音變了。
“這梅子酒喝著清淡甘甜,可后勁大著呢,這兩壺可不少,你們怎么也不攔著點兒?”惠明公主亦是變了臉色。
“我沒喝醉!我酒量好著呢,才不會喝醉!”這時,徐皎突然鬧了起來。
只要說著“我沒喝醉”這類至理名言的人,都毫無例外喝醉了,且是醉大發了。
“我家郡主的酒量不太好……”負雪有些尷尬道。
“誰說我酒量不好的?都說我沒醉了,你不信啊?不信的話,我走兩步給你看!”徐皎說著,竟是將負雪一推,歪歪扭扭走了兩步,走得多么慘不忍睹就不說了,再邁出第三步時,她身子一軟,往后栽去,好在負雪早有準備,牢牢將她接住,可這回她半點兒雜音和動作都沒有,已是徹底醉死了過去。
四下里,詭異地安寂了下,片刻后,長公主才扶額嘆道,“紅纓,去請趙夫人來!”今日這宴席怕是吃不了了。
徐皎沒有吃宴,就被趙夫人匆匆帶回了府去。雖然在場的人都知道惠明公主和長公主的意思,沒敢多說什么,可迎月郡主作畫時獨喝了兩壺梅子酒,結果還沒有吃宴就直接醉死過去的事兒還是傳了出去。
不過好在是沒有鬧出什么大的笑話,到底是無傷大雅,更好在迎月郡主婚事早就定下了,又是陛下賜婚,穩穩當當的,這事兒也就是大家閑來無事的一二談資,而偌大鳳安城,從來不缺談資,等過段時日,就會有他人他事將之埋沒得無半點兒聲息。
當然了,此乃后話,此處暫且不表。
卻說徐皎醉死過去,被趙夫人帶回了景府,卻直等到正月十一,日上三竿時,還沒有半點兒清醒的跡象。
這也醉得太厲害了吧?趙夫人來瞧時,眉心皺得緊緊。
負雪心里卻更是隱憂重重,有些事,趙夫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的。譬如惠明公主對郡主總讓人覺得有些不對勁的態度,譬如李五娘子對郡主莫名其妙的敵意……郡主是在李府暈過去的,到現在還是不醒,負雪越想越是發慌。
等到下晌,徐皎還是一點兒醒的跡象都沒有時,負雪再也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