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被擄走的事兒,雖然她和赫連恕之后再未提過,可不代表她心里沒有計較。她很清楚那一次的事兒必然是與北羯有關,很明顯有人并不想她嫁給他,或者說,對方更介意的是赫連恕對她動了真心,這個人,徐皎也暗自想過,最有可能的,就是他的父親,北羯的可汗。
赫連恕正在低頭斟茶,聽得這話,微微一頓,半晌后才抬起頭來道,“你果然都知道。”
他從未對她真正挑明過他在北羯的身份,哪怕他一開始就疑心她。后來他心里隱隱有猜測,卻從未坦白地問過她。
“是!”徐皎點頭點得坦然,“我能聽懂北羯話,也猜到了你的身份。”說這話時,她卻是瞬也不瞬將赫連恕望著。
她相信他不是個感情用事之人,即便坦白這一切,他也能夠看到她對他的真心,不會因此與她生了嫌隙,可事到臨頭,她卻還是會忍不住擔心。
赫連恕聽著她的話,深斂了眉心,似在思慮,卻也不過一刻,就點了頭道,“果真如此!”
果真?這回不解的人變成了徐皎。
“我們相遇最初,我就疑心過你能聽懂羯族話,不過后來……”赫連恕想了想,搖了搖頭,“都是過去的事兒了,無謂多說。”
是過去的事兒了,徐皎卻有些汗顏。她知道彼時他對她心有疑慮,卻沒有想到他居然這般敏銳,察覺到她懂羯族話?如今才知她當初可不就是在拿生命撩他嗎?幸虧是撩到了,否則……后果太可怕,不敢想,不敢想啊!
赫連恕瞄了一眼徐皎的表情,淺淺一勾唇道,“你也別想太多,此次使團來鳳安,有咱們的原因,但并非全部。你不了解我們大汗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容不下我要娶一個中原女子,可他更不會因任何人改變他的計劃。”
徐皎注意到他說到墨啜處羅時,說的是我們大汗,而不是父汗,或是北羯話中一句親親熱熱的阿塔,而且他的嗓音透著淡淡的譏誚與冷沉,父子之間的關系如何,可見一斑。
“可是,他若不愿你娶我......會如何?”徐皎想到那日猝不及防之下被人擄走,有些頭疼,難道她還要時時防著被人暗殺嗎?
赫連恕笑著將她的手握住,“別太小看你男人了。你只管當作不知道,安心等著咱們的婚期,順道看看這鳳安城即將到來的熱鬧就好。其他的,不必煩心,萬事有我。”
聽他用一本正經的語氣說著“你男人”,徐皎莫名想笑,心里卻是甜的,不過......“你該不會要因此事與他對上吧?”雖然在確定自己的心意之后,她義無反顧地走向他,沒有猶豫,更未曾想過回頭,可她心里卻不是沒有隱憂。
在書里,他可是早早就亡故了啊!她之前口無遮攔說他短命的話,并非只是說笑而已。
可是他具體怎么死的,文中卻并沒有給出太詳細的說法,他本是正在與魏軍作戰,后來收到一封密信后,返回牙帳。再之后,便是徐皌接到了他的死訊,李煥與徐皌說起時,也只是語焉不詳,說什么自古皇家便是如此,涼薄無情。徐皎后來也想過,多半是與北羯皇室的權力之爭有關,是以,話到此處,徐皎不由得就有些緊張。
她的緊張被赫連恕輕而易舉捕捉到,即便有些不解,他還是緊了緊她的手,輕笑著安撫道,“剛剛才說了讓你不必擔心,萬事有我,這么快就不乖了?你這是不相信我啊?”
“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太擔心你了而已。”徐皎垂眼掩下滿心的驚惶,傾身上前,偎進他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