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皎望著匐雅一雙看似純凈微彎的眸子,眼角余光往身后一側,見著不知何時,悄然站到了她身后,封住了她去路的幾個玄衣人,她說她不去,可以嗎?
徐皎在匐雅近乎銳利的盯視中,倏然掀唇笑了開來,“好啊!太后娘娘本就交代我要好生招待匐雅郡主,既是郡主所求,我自然是無有不應。不知郡主想去何處?”
說是月黑風高,實則不然。今夜有一勾殘月,掛在樹梢,只是云厚,時不時會將那勾殘月遮蔽,月色不明,不過,行走山林之間,涼風習習,倒很是沁爽。
“你別說,這夜里看這弘法寺的景致倒是又與白日所見不同,另有一番風味啊!”
“瞧瞧那里,有螢火蟲啊!”徐皎突然指著前頭不遠處的草叢,滿是驚喜地道,“在這兒不過瞧著幾只已是覺得歡喜,聽說你們草原上的夏夜才叫美呢,不但這星空的顏色瑰麗,有螢火蟲的地方更是恍若天上銀河落了人間,美得不似凡塵,可是真的?”
徐皎問著,每個字里都透著歡悅輕快,偏偏卻沒能得到她想要的回應。
轉過頭一看,邀她出來的匐雅面上沒有半點兒輕松之色,就連方才那種深意的笑都消失不見了,皺著眉看著她,用一種充滿了懷疑與探究的眼神,諱莫如深。
“迎月郡主,你的那兩個侍婢呢?我記得,她們從不會離你左右!”匐雅恍若沒有聽見她方才的問話,轉而問起了她。
“她們呀?她們這一整日陪著我也是夠累的,所以,我便先放當中一個回去歇息了,不過紅纓倒是在外頭守著的,匐雅郡主不說我倒還沒想起來,怎么沒有瞧見她?這個紅纓……該不會在哪兒睡過去了吧?”徐皎說著皺起眉來,語調里隱隱含了不悅。
“對了,匐雅郡主怎么會問起她們?可是有什么事?”徐皎望向匐雅,一雙眼睛在夜色里恍若星子一般,灼灼熠熠。
匐雅望著她,一雙眼睛里有種種難言而復雜的情緒翻涌,片刻后,她倏然扯開嘴角笑了,“沒什么,只是瞧見迎月郡主你孤身一人,所以隨口問起罷了。方才郡主說起這山中景致,我倒是突然想起了白日里經過的一處看風景的絕佳之地。”
徐皎只是望著她,如方才一般無二地甜笑著,看不出是欣然,還是不愿。
約莫一刻鐘之后,她們走到了一處山崖處,臨到崖邊,風陡然大了起來,可站在那崖上,卻一眼就能瞧見整個弘法寺都在腳下,燈火熹微,遠處傳來的松濤聲聲中,螢火點點,朦朧月色下,遠山近景好似都籠在一層薄薄的輕紗中,隱隱綽綽。
“怎么樣?我沒有騙郡主吧?登高望遠,此處景致可還不錯?”匐雅抬手給緊跟著的那些手下使了個眼色,那幾個人便暫且退了開來,她走上前,與徐皎一道并肩而立。
風迎面撲來,吹得她們身上的衣衫獵獵飛舞,倒是將白日的溽熱也吹得半點兒不剩,清爽宜人。
徐皎點了點頭,“站得高望得遠,別的不說,看著眼前這片景色,心胸也能開闊不少。”徐皎嘴角輕彎,仍是笑得一臉甜美,眼角往著身側的匐雅處輕輕一挑,“不過,這景是好景,這地方卻有些危險。這么高的山崖,若是有人趁我們不備,在后頭推一下,這摔下去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你說是吧?匐雅郡主?”
匐雅淡淡抿唇,沒有回答她這些話,目光淡然而幽遠地落在沐浴在朦朧月色中的這一派隱綽山景之上,“前段時日,還有這兩日都有賴迎月郡主關照了,你們中原有句話叫作投桃報李,我們北羯人也講個情義,我也沒什么好回報給迎月郡主的,今夜眼前美景宜人,讓人心曠神怡,我便給迎月郡主講個故事吧?”
徐皎挑著眉看她,一雙眼睛好似洞悉了一切,卻又一派波瀾不驚的平靜從容。
匐雅別過頭,不看她,也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微微一頓,便是幽幽講起了她口中的故事。“從前,我們草原上有個王子,他是族中一等一的勇士,是我們草原上的雄鷹,是草原上所有人目光追逐的王者,所有人都盼望著他能帶領我們的族人,帶領整個草原創造出一個不一樣的明天。他十五歲那年,老汗王為他說定了一門親事,那是個明珠一樣的姑娘。她背后有著強大的家族力量,只要娶了她,她背后的家族就能成為王子最堅強的后盾,王子的地位就能更加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