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中又有人暴出一聲驚喊,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不遠處騰空而起,如大鵬展翅一般,踩著幾人肩膀,飛掠到人群之中。
“是赫連都督!”這頭太后等人瞧清來人,都是面泛喜色。
來人果真是赫連恕,只見他單手如喙,疾伸而出,就是扣住當中一人的肩膀,明明是個高壯的男子,卻被他猶如拎小雞一般拎在手里,再幾個縱身就到了禪院前,被“嘭”的一聲扔在了禪院前的空地上,激起一陣煙塵。
周圍的人連忙往邊上避讓,地上那人被摔得有些發蒙,好不容易甩了甩頭,醒過神來,正要掙扎著起身,就見著一道黑影如兔起鶻落一般,在眼界里放大,緊接著,胸口一陣劇痛,竟被人一腳又踩回了地上,再動彈不得。
胸前的衣襟被“唰”的一聲拉扯開來,露出一身健壯的肌肉,耳邊就響起了一聲冷嗓,赫連恕滿帶嘲意道,“倒是從沒有見過你這樣健壯的流民,這臉手倒是抹黑了,怎么忘了將身上也抹一抹?倒是夠干凈的,還透著一股子胰子的香味兒,你這流民夠講究的啊!”
“胡說八道什么?少混淆視聽!”地上那人被他踩得齜牙咧嘴,一個字吭不出,身后卻又傳來一道嗓音,一邊說著,一邊就是揮舞著手里的鋤頭上前來。
赫連恕仿若后腦勺上有眼睛,一只腳仍然牢牢踩住地上那人,卻是一回頭,手中腰刀劈出一道雪亮冷冽的刀光,那人不及靠近,就被直接砍倒,一霎血紅噴濺而出,濺在赫連恕臉上和他胸口之上,那點點血的顏色襯著他一雙烏沉沉,沒有半點兒溫度的眼睛,看上去,甚是駭人。
“還有誰敢上前來!來啊!”他聲音沒有提高一度,就那樣一個人踩著地上那人的胸口,手里提著一把染著血光的腰刀,便是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就在他近前的那些流民都畏懼了,瑟縮著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這時,被他砍倒在地那人抽搐著動了動,卻不等他真正動作,趕上來的蘇勒就已經俯身,“卡擦”一聲,甚是干凈利落地卸了他的下巴,將從他嘴里搜出的一顆毒囊送到了赫連恕手中。
赫連恕一瞥他,蘇勒會意,轉而如法炮制地卸了赫連恕腳下踩著的那人下巴,也從他口里搜出了一顆一模一樣的毒囊。
蘇勒做這些事時并未背著人,這些眾人都是看得清楚明白,當下面面相覷間,神色更多了些躊躇與驚疑。
赫連恕將那兩顆毒囊在掌中拋了拋,眸子半挑,望向眾人道,“你們都看清楚了,這兩個人是不是真正的流民想必你們心里也有數了。我來之前已是給京畿大營傳了訊,要不了一時三刻,重兵就會趕至。你們若是還不肯回頭是岸,要被這兩個人挑唆著一條道走到黑,那這個人……”
他緊提了一下手中腰刀,尚在滴血的刀尖直指著地上那人,烏沉沉的冷眸緩抬,只要與之對上,就能讓人遍體生寒,他還偏一點點掃過去,讓那些人都噤若寒蟬,才一字一頓道,“就是他的下場!”
那些流民顯然被他唬住了,面面相覷間,盡是不安。有些手里的“武器”握不住了,有些腳下不穩地連著動了好幾下,有些偷瞄赫連恕一眼,便又倏然垂下頭去躲開,劍拔弩張之勢已是緩解。
赫連恕冷冷看著眾人,終于是將狠踏在那人胸口的腳收了回來,“給你們一刻鐘考慮,是否要派個知事之人來與太后娘娘說說你們的難處,你們要抓緊時間,等到重兵趕至,你們怕就沒有機會了。”話落,他轉頭將手里的兵刃遞給蘇勒,“守在這兒,若有人越界,殺無赦!”
蘇勒及那些與赫連恕一道來的手下在禪院前筑起了一道防線,齊聲應喝道,“是!”明明只有二十來人,卻有一種金戈爭鳴之勢,讓聞者膽顫。
赫連恕冷冷掃過那些已經開始兩股戰戰的流民,轉身大步邁進院門,到得太后跟前,這才拱手抱拳,道,“赫連恕救駕來遲,還望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忙虛扶一把,“不必多禮,快些請起!方才多虧你震住了場面,否則還真不知該如何收場!”
“臣不過是趕巧了,非常之時只能行非常之手段,讓太后娘娘和諸位受驚了,臣有罪!”說的自然是方才他行的血腥之事。
太后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赫連恕的言下之意,方才那一番話皆是震懾,他給對方考慮的那一刻鐘,也是幫著己方拖延時間。他所謂的派人往京畿大營傳訊,多半只是唬人之言,即便為真,這報訓之人只怕也剛走不久,還需時間。
想到這兒,太后眼底精光一掠,忙道,“阿皎不知去了何處,長公主一直憂心得很,既是你來了那就太好了,陪著她去找找阿皎吧!”說著就給赫連恕使了個眼色,意思再明白不過,一會兒難保不會再起沖突,太后是讓他先護著長公主離開。
“我不走!”赫連恕還沒有應聲,長公主就是促聲道,太后轉頭看向她時,她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