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帝坐于龍案之后,臉色不太好看,讓兩人將昨夜事情的經過詳訴與他聽。
這兩人不需言語,就自有默契一般,赫連恕將紫衣衛到之前的事兒說了,紫衣衛到之后的事兒便由紫統領接著往下說。
顯帝聽著他們兩人的話語,面上神色陰晴不定,雙眸中沉淀著深濃的郁色。
他們說完之后,整個御書房的氣氛都沉凝下來,顯帝沉默好一會兒后,臉上勉現霽色,抬起眼望著赫連恕,面上略略展笑道,“昨夜的事兒還要多虧赫連卿家了,你辛苦這樣,眼看著婚期在即了,你將手里的事兒能放的都先放一放,先專心準備你的婚事吧”
“謝陛下體恤”赫連恕沒有半分異議,臉上仍是沒什么表情,拱起手,語調甚是平淡地謝了恩。
顯帝抬起手揮了揮,“那你先下去吧”
“是”赫連恕應得干脆,行了禮后,便是目不斜視退了下去,自始至終都是個一板一眼到好似沒有半點兒情緒的冰塊兒人。
他走開之后,顯帝面上的笑容登時消散無蹤,他陰惻惻收回視線,往面前人身上一瞥,“紫統領”他喊了一聲,不見回應,眉心陡然蹙起,瞇眼沉聲又喊道,“紫統領”
紫統領一個激靈醒過神來,忙弓身彎腰請罪,“陛下恕罪”
顯帝冷冷一瞥他道,“朕暫且不追究你御前走神之罪,你不妨與朕好好說說,赫連恕是因暗中安插在迎月身邊的護衛報訊這才趕了去,你呢又為何這么湊巧,也出現在了那里總不能是赫連恕事先知會你的”
“陛下說笑了。以我們兩家的關系,莫說赫連都督根本不會知會臣,哪怕是他真與臣說了什么,臣也不敢信吶臣是因城外眼線傳回消息,這才著急忙慌趕去的。”紫統領的身子又往下伏低了兩分,語調更是誠惶誠恐。
他這般模樣卻甚得顯帝之心,當下哼了哼,面上稍霽,淡淡道,“總歸都是為朕辦事,你們還是要將私怨放在一邊,大局為重才是”
“大事上,臣自是不會與赫連都督相爭”紫統領忙道。
顯帝半垂著眼皮睞著他,聞聲點了點頭,語調淡淡道,“朕相信你知道分寸。”略頓了頓,話鋒一轉道,“早前禁苑刺客一案,朕全權交由緝事衛查辦,你們紫衣衛損失不小,此事,你紫衣衛上下可有怨言”
“陛下言重了臣等都是陛下的臣子,莫說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臣等不敢有半點兒怨言,就說臣這統領之職,也是全靠陛下作保,臣心中只有感恩。紫衣衛上下對陛下忠心不改,愿為陛下馬前卒,肝腦涂地,死而后已”這一番話說來慷慨激昂,好不熱切。
顯帝聽罷,一直淡淡的面上也現出了兩分笑影兒,“得了,朕可用不著你們都去死,只是,這忠心卻還是朕之所求,眼下,朕便有一樁事要交由你紫衣衛去辦,可妥當”顯帝說著這話時,目光沉沉,似要洞穿紫統領面上所覆的赤金面具,將他的表情都看個清楚明白一般。
紫統領微頓,身形伏得更低了兩分,姿態恭謹謙卑到了極致,“紫衣衛上下但憑陛下吩咐”
“好”顯帝滿意了,淡笑著贊了一聲,在龍案后抻了抻身子,望著紫統領的目光淡然中透著陰冷,“還是昨夜這樁事,朕總覺得背后沒有那么簡單,朕命你暗中徹查,只是如今太后的身體狀況你也知曉,所以,朕不愿她聽到什么風聲,你可明白”
“臣明白”
“另還有一件事兒”顯帝垂眼,輕輕轉動起了他拇指上那枚赤金雕龍鑲百寶的扳指,語調如浸了冰一般,在這盛夏的天光里每一個字都透著徹骨的寒意,“那些流民讓朕如鯁在喉,你不妨想想,有什么法子能讓朕拔了喉嚨里的這根刺”
徐皎回了景府,卻沒有急著去向吳老夫人和趙夫人請安,一趟弘法寺之行也是波瀾四起,她只覺得得先清洗一番,祛祛晦氣才好。
悄悄回了明月居,便讓人去燒水來沐浴,誰知,負雪卻是到了她跟前來,低聲回稟道,“郡主,夫人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