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聽著顯帝后頭那些話,再看著他那一臉心照不宣的笑容,赫連恕哪里還有不明白的
額角不由抽了兩抽,卻是面無表情回道,“陛下怕是誤會了。”
顯帝卻是用食指點著他道,“沒想到還害羞了。看來,這成家立業之說果然沒有錯,只是成個親而已,瞧瞧咱們赫連都督,這已經變了個人似的,比起從前可有人味兒多了。”
什么味兒人味兒他以前不是人的意思
赫連恕仍是面無表情,卻已經不再試圖去解釋什么,只是沉默著,算了,要誤會就誤會吧
卻說翠微宮這頭,徐皎與王菀兩人許久沒見,正說得開心呢。王菀的貼身宮娥卻是端著一碗湯藥近前來道,“娘娘,您該喝藥了。”
王菀瞄了一眼,便是直接伸手將那碗湯藥端了起來,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地就將一整碗湯藥喝盡了,將空碗遞還給彩云。
彩云很是識相,捧了碗,屈膝一禮便轉身出去了。
徐皎皺眉看向正捏著絹子擦拭著唇角的王菀道,“你怎么在喝藥是哪里不舒服”
“你瞧著我有什么不舒服的”王菀展臂由著她打量,朝著徐皎笑道。
徐皎望著她,眉心卻沒有半分舒展,這些時日她確實要圓潤了些,可胖了不代表就沒病啊,既是沒病,為何要吃藥呢
“那只是調養身子的藥而已。來這世上一遭,我總得有個自己的孩子。”王菀淡淡笑道,一雙眼睛里的溫度卻稀薄了好些。
徐皎微愕,想到赫連恕與她對顯帝的猜測,嘴角翕動了一下,可望著王菀,那些話卻又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又在王菀殿里坐了一會兒,徐皎這才告辭而出。
走出殿門時正好瞧見有兩個內侍在搬一缸荷花。
谷san這天氣熱,兩人都穿得極薄,許是運動過后,出了汗,單薄的衣裳黏在身上,將身形暴露無疑。
那兩人遠遠地見得徐皎,忙停下手里的動作,弓腰朝徐皎行禮。
徐皎腳步不停,直直走了過去。
待得到了宮門口才駐了足,轉頭望了一眼,那兩個太監又已經抬起那缸荷花往園子另一頭走去了。
徐皎收回視線,若無其事邁步,往安福宮的方向而去。
下晌時,顯帝帶著赫連恕也到了安福宮,同行的還有皇后與太子,倒是王菀未曾來,一眾人團團坐著吃了一頓所謂的“家宴”。
本來今日赫連恕和徐皎是主角,可這滿桌的都是貴人,他們倆的身份確實不夠看。好在,赫連恕對外的人設就是個不茍言笑,冷若冰霜,而徐皎呢,今日只消扮演好一個嬌羞的新嫁娘,只管埋頭害羞就是了,一頓飯的工夫倒也算不上難熬。
用罷了飯,又續了一回茶,赫連恕和徐皎二人這才辭了諸位貴人出來。
到得宮門外上了馬車,徐皎便往赫連恕懷里一撲道,“這宮里真是憋悶,我才待了這么半日的工夫都覺得難受,你說這些日日待在這里的人可怎么熬”
“誰知道呢有些人在那宮墻深深里,舍棄了自由,讓他們拼盡所有要去爭取的東西,在他們的心里,也許對他們而言,比什么都重要吧你覺得憋悶,恨不得逃離的地方,卻是他們這一輩子都想停留,不會逃離,也逃離不了之處。于你是枷鎖,是囚籠,于他們,卻是一生所求,終生執念。”赫連恕輕輕順著她的發絲,語調幽沉,響在耳畔,恍若帶著神秘力量的呢喃。
徐皎從他懷里仰起頭來,“甲之蜜糖乙之砒霜”這句話好像再貼切不過了。
徐皎微微瞇起眼來,略略遮掩了她眼底的暗光,“你這么了解這些,是因為你原本也是身處宮城之中的人吧那么你呢,那高高的宮墻,權力的角逐于你而言,究竟是枷鎖,還是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