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在流民營外圍撞見了紫衣衛的人”赫連恕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略一沉吟后道。
紫衣衛徐皎想起方才他和景尚書以及景欽一道回來,景尚書對他笑臉相對的模樣,這會兒想來,今日的景欽也格外的沉默些如今的景欽在紫衣衛的職務可是將“副”字去掉了,紫衣衛任何的行動別想逃開他。
“他怎么”徐皎咬了咬牙,臉色難看,“那可是數百條鮮活的性命啊”
“為人臣子,總有逼不得已的時候,他也是沒有辦法。”赫連恕沉聲道,居然是為景欽開脫的意思。
“即便他逼不得已,也是成了那位手里的刀。何況,行事如此不周全,這樣大的事他居然連尾巴也不藏好。紫衣衛能入得你的眼,未必就不能入了旁人的眼,若是追究起來,那位還會自己擔責嗎為了他自己的聲名,紫衣衛就是棄子,后患無窮后患無窮啊”徐皎越說眉心越是緊皺,臉上愁云滿滿,一雙手更是緊緊絞在了一處。
若是事情被捅出來,景欽必然是替罪羊,說不得還會將整個景家牽扯其中。顯帝的涼薄,徐皎已經見識過了,這絕非危言聳聽。
徐皎咬緊牙,眼尾被熏紅了,“他太糊涂了。”
“別擔心”赫連恕伸手過去將她緊絞在一處,指節泛白,甚至微微顫抖的手握住,一雙寒星般的雙目靜且深地凝望著她,對視間,就讓她莫名地心下平寧起來。“我已是幫他善了后。”
徐皎聽罷,卻是驚得眉眼驟抬,沒有半點兒放心,反倒更是心驚道,“你幫他善后你如何幫他善的后”
這樣要命的事兒,非但景欽,居然連他也牽扯進去了偏偏,紫衣衛也好,他的緝事衛也罷,哪一處又是真正的鐵板一塊若是被那位察覺到,以他的疑心之重,又有她的關系,莫名就將紫衣衛與緝事衛牽在了一處,若是顯帝認定他們不會互相牽制,反倒有可能一個鼻孔出氣,那
徐皎突然就覺得渾身發起冷來。
那冷,從心底竄起,蔓延至四肢百骸,手即便被赫連恕緊緊握著,也是暖不了。
她惶惶抬起眼望向他,眼底的懼怕他看得清楚,“放心,沒有那么糟畢竟,咱們并不知道紫統領的真實身份,幫著紫衣衛遮掩,我并不是幫他,而是幫陛下。”
“我來景府前便已經先行向陛下坦白了。若是心中有鬼,我又哪里會這樣坦坦蕩蕩”赫連恕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徐皎見他如此,心下稍稍安穩了些,可一顆心卻仍未真正踏實下來,“真的也能平安度過嗎”
“先過了這一關再說”赫連恕沉聲道,一雙眸子沉闃,深不見底。
徐皎聽出他的意思,目下微閃,嘴角翕張著正要說什么,馬車卻是突然一震,驟然停了下來。
停得有些突然,赫連恕眉心微微一攢。
“什么事”他沉聲問道。
徐皎便知道他們還未到家。
“郎君”外頭傳來蘇勒的聲音,隱了慣常的笑,顯得有些端肅,“是陛下派了人來,請郎君立刻進宮面圣。”
徐皎的心一緊,被他握住的手轉而緊扣住他的,有些用力,將赫連恕握得略有些疼。
他回頭見她一張臉已是刷白,伸出另一只手,安撫似的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而后才略略用力,掙開了她的手。
“我去去就回你回去好好歇息,不必等我”話落時,他一個傾身,在徐皎額上輕輕烙下一吻,徐皎還在怔然時,他已經反身出了車廂。
徐皎抬眼時就只瞧見了尚在晃動不止的車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