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許說不我可不想當寡婦”徐皎朝著赫連恕一瞪眼。
赫連恕望著她,眼底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笑意,接過那碗醒酒湯,仰脖便是咕嚕嚕將一碗藥湯飲盡。
徐皎接過空碗,神色稍霽,“去歇著吧”然后便是拿著空碗出去了。
赫連恕轉頭看著她的背影,雙眸里月華似水。
徐皎將碗送出去后又回了凈房盥洗,等到出來時,赫連恕已經躺在榻上呼吸均勻了,徐皎放輕腳步緩緩靠過去,確定他是睡著了,輕輕哼了一聲道,“暫且饒了你。”
將燭火撥暗了些,放下簾帳,徐皎躡手躡腳地越過赫連恕,進到床榻的里側。
簾帳內光線很暗,她枕著自己的手臂側臥著,睜著一雙眼看著他在黑暗里有些模糊的輪廓。前夜,她早就睡得不省人事了,這才算是她認知里,真正意義上的頭一回同床共枕,挺新奇的。新奇得她半點兒睡意也沒有。
正在這時,身畔的人一個翻身,抬手勾住她的后腰,便將她攬進懷里,一記無奈的嘆息響在頭頂道,“快些睡覺”
“你沒有睡著啊”徐皎自覺自己上當了。
“本來睡著了的,可又被某只小老鼠窸窸窣窣的小動作給吵醒了。”睡意濃濃,他的嗓音沙啞磁性得厲害,這好聽的聲音,還是能讓人耳朵懷孕的那種。何況是此情此景下聽來,徐皎的耳廓陡然就是一熱,這熱一發不可收拾,直竄至四肢百骸,讓她渾身上下都不安閑起來。
“別動”赫連恕勾在她后腰上的手警告似的緊了緊,嗓音里透進了濃濃的疲憊,“我真的累了,讓我好好睡會兒。”
聽他這么說,徐皎立時不敢動了,僵著身子躺在他懷里,好一會兒后,大抵是覺得熱了,他將她松了開來,翻了個身,朝著外頭,呼吸漸漸平穩均勻起來,想必已是睡著了。
徐皎長舒了一口氣,又僵著身子躺了好一會兒,這才一個翻身朝里,蜷縮成一團,閉上眼睛,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直到她睡熟了,本以為早就睡著了的赫連恕才一個翻身平躺,側頭望著她宛若小山一般側臥的背影,一雙眼睛里滿是無奈,他收回視線,直直盯著黑暗中的帳頂,喉間滾了兩滾。
簾帳垂下,整個床榻之上便如一個密閉的空間一般,鼻翼間充斥著的盡是她身上的香氣,不算濃郁,卻清香沁鼻,如影隨形,每一個吐息之間都避讓不開。
赫連恕在黑暗里苦笑了一下,早就知道與她同榻而眠本身就是一種煎熬,今夜她尚安分,什么都沒有做,往后若是再做些什么天知道,他自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還有沒有效用。
偏偏,一切才剛剛開始呢。
徐皎半點兒不知某個人的心理煎熬,她這一夜倒是睡得格外香甜。清早起來時,枕畔已經沒人了,伸手一觸,已是冰涼,已不知走了幾時了。招來負雪一問,赫連恕果真是天未亮便帶著蘇勒等人匆匆出了府,留話說今日若是不得空就不回府了。
他倒是大忙人,她呢,怎么突然好像就沒事兒做了不行,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這心態要不得,她可不想一個不留神就成了黃臉婆啊
正想著找點兒什么事兒來做呢,紅纓來便奉上了一個匣子,說是郎君臨走時讓帶給夫人的。
打開一看,盡是些賬本、名冊和對牌之類的。
徐皎輕輕“啊”了一聲,陡然想起一樁被她給不小心忘了的事兒。
她如今嫁了人,可不只是嫁給赫連恕這么簡單。她如今可是這偌大的赫連府的女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