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統領愣了愣,下一瞬便是重重一個響頭磕在了地上,“臣愿為陛下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這一句話,擲地有聲,讓整個御書房內又是安寂下來。
好一會兒都沒有聲息,紫統領維持著伏跪的姿勢,半點兒不敢動彈。
顯帝突然笑了起來,“朕與紫愛卿說笑的,愛卿說得對,赫連恕也算是朕之肱骨,朕不該半點兒機會不給他,若是的話,怕是寒了忠臣的心。何況,若他果真是墨啜赫,說不得還能成為與北羯談判的籌碼,殺了反倒沒有留著有用,說不得還會引來禍患朕便聽愛卿所言,試他一試。”
“好了,紫愛卿,也不必跪著了,快些請起。”顯帝說著,瞥了一眼一旁的甘內侍,后者立刻反應過來,忙上前將紫統領攙扶起來。
紫統領不敢造次,起身之后亦是弓身抱拳,恭恭敬敬的模樣。
顯帝的聲音卻甚是可親和善,“明日便要啟程去往皇陵祭祖,愛卿要將事情安排妥當,想必還有不少事項要逐一部署,朕也不留你了,便快些忙去吧”
紫統領頓了片刻,才遲疑著應了一聲“是”,轉身而去。
顯帝一直笑瞇瞇目送著他走出御書房,面上的笑容卻是瞬間拉沉下來,冷聲對甘內侍吩咐道,“去將常武給朕悄悄叫來,朕有事吩咐他。”
“皇陵祭祖,朕不只要試赫連恕,還要連他景欽,一并試過”顯帝一雙眼睛被濃翳覆蓋,陰鷙非常。
這一夜的鳳安,看上去就是一個再平靜不過的秋夜,可就像那夜色籠罩下的深海,看似平靜的海面下,其實已經是無數暗流洶涌。說不得什么時候風起,就能卷起滔天巨浪。
可身處其中的人,未必都能夠察覺。
負雪一夜無夢,睡得格外香甜。清晨依著往日的時辰醒來,梳洗好,便準備往正房去與昨夜值夜的紅纓換班,誰知,剛打開門,足尖卻是一頓。
門前的地面上,放著一個物件,用紅色的絹布細細包裹著,甚是顯眼。
負雪蹙著眉心,將之撿拾起來,指尖觸到那絹布中物件的形狀時,她心口就是一跳,頓了一息的工夫就是急急將那絹布拉扯開來,見得里頭躺著的果真是那只她曾“瞧過”的翡翠鐲子時,心中驀地就有些發慌。
她將鐲子急急掖進袖口,便是疾步朝著正房的方向而去。
紅纓沒在門口,她挑開簾子就直直往里,正好與急急走出屋來的徐皎對上。
負雪忙屈膝行了個禮。
徐皎只穿了一身寢衣,甚至連鞋子都未曾穿,光著腳踩在地上,也顧不得她,目光就往著她身后看去,促聲問道,“你過來時可有瞧見郎君”
負雪輕輕搖了搖頭。
徐皎眉心就是蹙了起來,“那可有瞧見蘇勒、狄大他們算了,你還是打發個人到前頭去瞧瞧”
負雪看著她,想說什么,最后卻是啞了嗓,將袖口里掩著的東西輕輕按了按,才道了一聲“是”。
抬手招來一個小丫頭,讓她去前院打探消息,才勸了徐皎回屋穿衣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