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細細吹著,雖不如前些日子那般,與風雪一道呼嘯,吹過時恍若刀子一般割在臉上,可卻仍還是帶著讓人哆嗦的寒意。
街上行人寥寥,且都是用頭巾裹著頭臉,行色匆匆,只能從身形上勉強辨認出是男是女。
一個身形纖弱卻高挑的女子到了一家門店前,三兩步竄了進去,這才揭開了裹住頭臉的頭巾,張口卻吐出了剛才冷風回旋,灌進嘴里的一口雪沫子。
店內只有一個伙計,本以為有生意上門了,抬起頭來,見得這人倒也不奇怪,笑著招呼了一聲“掌柜的”。
女子點了點頭,應了一聲,便大步朝里而去。
這門店與北都城其它門店差不多相同,都是前頭是門面,后頭是住家。
只是北都城的房屋不比大魏,多是黃土夯實筑成的,雖然沒那么精致,卻也結實。
穿過一道厚實的氈毯就是后堂,還有一個小小院子,穿過院子就進了后頭的廂房。
廂房門前也垂掛著厚實的氈毯,將寒意阻絕在了外頭,揭開簾子,撲面就是一股暖意。
這間廂房里完全是按著大魏的房屋來修砌的,屋里還起了炕,鋪了地龍火墻,還備了炭盆,如今都燃著,自然也是溫暖如春。
“外間又下雪了嗎”屋里的人都只穿了一身夾襖,抬起頭來見著剛剛進來那人頭發絲兒上還夾著的幾點零星的,沒有融化的雪沫子,遂問道。
“飄著點兒,不大不過這天兒也不暖和就是了,這個時節,大魏的柳樹都該發芽了,這里倒還時不時地飄雪,我也是太久沒有回來,都有些適應不了這里的氣候了。”來人一口熟稔得沒有半點兒異域口音的大魏官話,輪廓深邃,高鼻梁大眼睛,眼珠子是琉璃色澤,是個胡姬,正是鳳安城那位桐記的女掌柜朵娜。
朵娜去歲入秋后不久,就將桐記交給了二掌柜打理,離開了鳳安城,聽說是回鄉去了,卻原來是來了這北都城。
不過這北都城里本也開著一家桐記,只是生意比不得鳳安城的好,只算是分店,她來這里也是再正常不過。
朵娜一邊說著一邊已是搓了搓凍僵的手,將之放在炭盆上烘烤。
炕上半躺著一個人,從毛茸茸的毯子里抬起一雙清澈分明的眼,望著朵娜甜笑著道,“今日預備吃羊肉鍋子,灶上燉著羊肉呢,你要實在冷,讓半蘭去給你盛一碗來,這羊肉湯一下肚,保管你渾身上下都暖了。”
“羊肉湯還是等一會兒再喝吧我在這屋里一會兒也就暖和了,再怎么說也不是數九寒冬了,等到慕春節一過,這天氣就會慢慢轉暖,那時候再帶娘子你們一道出去騎馬踏春,那個時候的草原可美得讓人心醉。”朵娜笑著道。
被她稱為娘子的人聽她提起慕春節,面上的甜笑卻是微微一斂,“慕春節的事打探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