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墨啜赫卻是一夕之間就成了北羯通緝的要犯,徐皎想要找到他,問個清楚,可他卻像是不見了。
不只是他,包括他手底下的暗樁、探子、消息線也都全消失不見了,如同那個一夜之間就自草原不翼而飛的,赫特勤的虎師一樣,都如飛天遁地了一般,全都憑空消失了。
如朵娜他們這樣的,多是單線聯系,她手底下管著的人自然好說,可上線卻只有一人。她試圖聯絡過,可卻是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徐皎有一種感覺,赫連恕與整個虎師應該都是蟄伏了起來,他說不得就在暗地里看著她,看著她焦急,看著她擔心,卻始終不肯出來。而她更怕的是他不是蟄伏,而是真正出事了。
她悄悄說服自己,讓自己耐著性子等一等,可她從冬天,等到了開春兒,再也等不下去了。
慕春節便是最好的時機,若是他在暗處瞧著,她便用她自己逼他一逼,若是他還不現身,多半就是真的出事了。那她更要搞清楚到底出了何事,王庭里有人要來,她手里有可用的人手,有文桃,要混進去便不難。
朵娜張口還想勸,徐皎卻已經笑著岔開話題道,“一會兒可要多吃一些,吃飽了,養精蓄銳,過后咱們可還有事要忙。”
朵娜喉間有些發苦,這便是已經打定了主意,絕不更改的意思了果真如負雪她們說的一樣,娘子面上和軟,實則性子倔強得很,認準的事兒也就從前的夫人還有郎君能勸得住,可趙夫人已經不在,郎君郎君又在哪兒啊
這祖宗是管不住了。
等到慕春節這一日,天公尚算作美,至少連著飄了幾日的雪沫子停了,而且看著那天略有些要放晴的樣子。
慕春節是草原上的大節日,與大魏的年節一般,極是重要。
北地苦寒,經過一個漫長的寒冬之后,春日的來臨便像是天狼神的恩賜。春天降臨,草原上的草兒都會綠起來,牛羊有了食物自會長得健壯,草原大漠的日子也能好過許多。所以,所有人為了春日的來臨而歡欣鼓舞,為之慶祝,這便是慕春節的由來。
清早起來,徐皎等人便都裝束了起來。北羯人的服飾徐皎在鳳安也是見匐雅她們穿過的,色澤艷麗,充滿了異域風情。這些時日,徐皎也適應了一番,比起負雪她們,她反倒適應得更快,覺著這北羯的服飾甚是好看。特意尋了幾件尋常的衣裙,幾人各自穿上身,本來為了行動方便,穿男裝更好些。可她們幾人都是中原人的面孔,即便穿了男裝,只怕也還是打眼,倒還不如就穿女裝呢。
北羯女子的裝束大致與匐雅她們在大魏所著一致,唯獨是草原上風大日頭也大,所以北羯稍稍富貴些的人家,在做女子衣裙時,多會搭上一條同色的頭巾。即便是窮人家的女子雖然不那么講究,每套衣裙搭配的頭巾都不同,可出門時也會裹上頭巾。這倒是便宜了徐皎等人,頭巾一裹,更易偽裝。
等到互相看了又看,確定了沒有問題,她們這才相攜出了門。
今日北都城內格外熱鬧,果真好似過年一般,家家戶戶,老老少少都出來了,人人臉上皆是喜意。
徐皎不期然就是想起了鳳安城的三月三,想起了那個不知名的小鎮上,也是這樣一個春日,或許春光比這更明媚一些,她和彼時尚且冷峻到不近人情的赫連郎君一起走在街上,熙來攘往的人群卻也如現在一樣,人人臉上都洋溢著希冀的笑容,哪怕世道艱難,哪怕于他們而言,一粥一飯尚且難得,可他們卻從未喪失希望,臉上永遠是陽光,永遠是笑。
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民族,可老百姓的愿望卻都是一樣的,真摯而樸實。不過是三餐溫飽,不受戰亂,平寧安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