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皎讓負雪幾個看著收拾些東西,便是踏著夜色回了房。
房門一關上,門后就驟然伸出一雙手,將她拉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之中。
她先是驚得僵住,下一瞬卻是軟了身軀,放任自己倚在他胸口,嘴里卻是微微顫道,“何處來的宵小,居然這樣欺負人當真欺我是個寡婦不成我告訴你,我雖是個寡婦,可可我家那個死鬼男人可看著呢,夜里睡覺脖子涼就是他掐著你呢”
她就是喜歡在他面前作,就是喜歡逗他玩兒,誰知作了半晌,卻聽他半點兒動靜也沒有,這換作平日,就算因她那一聲聲自稱的“寡婦”心里愧疚,會由著她作,也少不得會嘆上兩聲,今日卻是沉默得有些不同尋常了。
而且,這環在腰間的手也有越環越緊之勢,那架勢似是恨不得將她直接嵌進他懷里去才好,徐皎忙抽了口氣道,“疼疼疼”
一聽她說疼,身后人僵了僵,忙松開了力道,徐皎趁機掙脫開來,一個轉身,面對他。
草原上風大,可同時月光也很皎潔,雖然那方窗戶不大,可還是透進了些許銀練般的月華,徐皎的眼睛已經適應了光線,落在墨啜赫臉上,卻沒能看出什么端倪。
只是他的眼睛比平日更幽深些,唇線也抿得比往日更緊。
“怎么了”徐皎放軟嗓音,試探著問道。
“你在讓人準備入王庭之事了”墨啜赫默了片刻,才沉著嗓問道。
徐皎微微一愕,下一刻望著他半隱在夜色中的面容,卻是笑了起來,“原來你是為這個擔心”跟著,雙眸卻是柔和下來,“傻子,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的嗎”
墨啜赫可不覺得有何處好笑,“他們或許覺得你是匐雅的人,或許會覺得你是我的人,想要借由你將我蟄伏在王庭中的暗線,甚至是我本人都給挖出來,不管出于哪種目的,他們都會放任你進王庭。可你一旦入了王庭,便是時時事事都落在他們眼中”
徐皎聽得連連點頭,從一開始他們使的就是一著陽謀,卻也料定了古麗可敦或是阿史那佐穆會接招。一切的一切,這個男人都清楚,只怕連她入王庭之后可能會遭遇什么,他也比她更要心知肚明。當初要走出這一步,他是衡量了又衡量,整整一夜未曾合眼,都不像是慣常殺伐決斷的他了。
而如今已是箭在弦上,怎么瞧他這樣,卻是擔心得想要反悔了似的
徐皎嘴角輕彎,心里更是暖漲,或許就是因為清楚她會深入險境,所以,他才會這般猶豫不決,變得都不像他了吧
徐皎伸出手,將他的手握住,“放心吧我會按照你之前交代的行事,絕不會讓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我保證”徐皎說著,將右手舉至齊眉處,三指并攏,作發誓狀,一雙清澈如靈泉的眼睛凝視著他,滿滿的認真。
墨啜赫喉間艱澀地滾了兩滾,抬起手將她發誓的那只手拉下來,攏在了掌心,“我給你的狼哨不可離了身,交代給你的密令要牢記在心,若是有什么不妥之處,不要管其他的,只需發出密令我只要你平安即可”
墨啜赫其實很清楚眼下的情況已是如離弦之箭,不可不發,若非別無選擇,他也不會放任徐皎去冒險,可臨到頭了,他卻還是十萬分的不放心,與之成倍的煎熬。
他只能端出一貫的自制與隱忍,對著她一句句反復交代著,帶著厚繭的指腹幾乎是無意識地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一雙眼目幽幽,比月光還要孤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