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腳步聲,他驟然收斂了情緒,微微抬眼輕聲問道,“如何”目光卻已一個兜轉,回到了床榻上躺臥著,睡得很是平靜的處羅可汗,眸光恍若靜夜一般,無聲流淌。
“都換成了咱們的人,放心不會有半點兒紕漏。”他身后走來的是蘇勒,走到他身邊,也是低頭看著沉睡的處羅可汗,沉聲問道,“可汗如何了”
“大巫已是瞧過,雖是慢毒,可已入肺腑,只能慢慢調養。”墨啜赫面沉如水道。
“可惡”蘇勒怒罵一聲,怎么也沒有料到阿史那部竟會對可汗用毒。“若是龍大夫在就好了。”那個人對毒什么的最在行了,而且在鳳安這段時日,蘇勒也是見識過不少大魏人的本事,別的不說,這治病救人,他們的大巫有他的辦法,可大魏的大夫同樣了得。
蘇勒這一句,卻是讓墨啜赫眸光微微一顫,“你說得也是。這樣,讓咱們的人暗中去請龍大夫,務必求他來一趟。”
蘇勒聽罷,神色一正道,“是。”望著墨啜赫的側顏,他遲疑了一瞬,這才道,“我方才仔細問過,說是阿史那佐穆今日送了不少的東西給夫人,綾羅綢緞,珠寶首飾”
墨啜赫沒有言語,只是淡淡瞥向他,冷眸如霜。
蘇勒一觸那雙冷眼,立刻氣弱了,抬起手作投降狀,“好好好我不多說了,夫人對你情深義重,你自是不會擔心她出賣你,可阿史那佐穆心機深沉,他這樣百般討好于夫人,你難道就當真一點兒都不擔心啊”
“阿史那佐穆不管他打的什么主意,我都不會讓他得逞。如今只怕他不動”墨啜赫一雙如子夜般的點漆雙眸微瞇,眼縫中射出的光犀銳冷利,恍若一柄出鞘的利劍,攜著力破萬鈞之力,有摧枯拉朽之能。
蘇勒后頸起了栗,替阿史那佐穆怕的。
徐皎在等了兩日之后,卻到底有些沉不住氣了。這兩日,阿史那佐穆又遣人送了兩回東西給她,一日三餐好吃好喝地養著,還特意給她尋了個大魏的廚子,專程給她做些大魏的吃食以解她思鄉之情,不可謂不用心。
不過大抵確實有要事要忙,抽不開身來,東西照送,殷勤照獻,他這人反倒始終未能親自到徐皎眼根兒前來。
這一日用過早膳,徐皎收拾齊整之后,帶著負雪和文桃兩個,就徑自走到了玉華臺來。一路走來,果真發現暗中崗哨添加了不少,還有藏在暗處的弓箭手,主仆三人恍作不知,到了玉華臺前,卻是在宮門處就被攔了下來。
徐皎笑盈盈道,“畫師徐氏前來拜會可敦,還請兩位幫忙通稟。”
守在宮門前的那兩個守衛對望一眼,當中一個才面有難色道,“對不住了徐娘子,上將軍有令,不得他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進出玉華臺,還請徐娘子見諒。”
這兩日王庭之中都傳遍了,說上將軍對這位中原來的畫師親眼有加,這幾日是變著法兒地討好她,什么綾羅綢緞、珠寶首飾的,就跟不要錢似的往這徐娘子跟前送,還專程給她尋摸了一個大魏的廚子,只給她一人做那些金貴的吃食,是以,這王庭上下都知道,這位徐娘子是上將軍看中的人,誰敢得罪于她偏偏這玉華臺是上將軍下了死令的,這幾日守得跟個鐵桶似的,誰也不讓進,這徐娘子雖是不敢得罪,眼下也是顧不上了。
徐皎心中其實半點兒不意外,可面上卻是奇怪道,“這是為何可是出了何事嗎”
“這個我們不知道,還請徐娘子莫要為難我們。”那兩個守衛朝著徐皎比了個請的動作,委婉地下起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