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啜赫這回沒有言語,只是靜靜立在那兒,望著狄大頭也不回地走遠。
遠處是一片茫茫雪原,襯著他的背影,顯出兩分孤冷的孑然,徐皎望著,竟覺得莫名鼻酸。
她本就是個情緒很是豐富的人,經過這回后,好像更嚴重了些,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她眨了眨眼,清醒點兒,徐皎,你又不是穿的瓊瑤阿姨的書。
眨了會兒眼,倒果真將淚霧眨散了,視線再度清晰,她卻是微微一愕,墨啜赫不知何時轉過頭來,正望著她,面上是安靜而無奈的笑,卻半點兒沒有意外,看來,即便受了傷,他這耳力仍是沒有減弱,只怕早就察覺到她的存在了。
果不其然,墨啜赫大步朝她走來,“來了怎么也不出聲?”
“我不是瞧見你和狄大在說話嗎,不想打擾你們。倒是你,傷還沒有好全,怎么就穿這么單薄站在雪地里,我可是要跟大巫和龍大夫告狀的。”
“他們也說要向你告狀,說實在的,我還是更怕后者。”墨啜赫朝她一笑。
徐皎望著他如寒星般的雙目,沒有繃住,也輕笑了起來,這男人倒是不怕旁人說他懼內,有損他男子威嚴。
見她笑了,墨啜赫擁著她的肩頭往里,“所以,你別氣,咱們這就進帳去。我只是皮外傷,以往也不是沒有受過比這更重的傷,有大巫和龍大夫兩個杏林好手輪流照看,又有你這樣的賢內助日夜看護,我這傷早就好得七七八八了,我的身體自己清楚,實在不必太過在意了。”
“你心里有數就好,反正你要記得,你若不顧惜自己的身子,我就會一直擔心。”徐皎一雙清澈的眸子望著他,語氣再認真不過。
墨啜赫點頭,“知道!我定會保重自己的,我可記得清楚,你許過我未來,白首相莊,兒孫滿堂!”
他眼底隱隱的熱能將人灼傷,徐皎耳根微燙,抿唇沒有接他的話,轉而想到了方才所見所聞,“狄大是要走嗎?”
說起這個,墨啜赫眼中的熱度倏然一斂,半晌才點著頭,輕輕“嗯”了一聲,“早前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懷,已是成了他的心結。而且,那日蘇如今也不宜再留在虎師,我想著他帶著他們離開一段時日也好,等到解開了心結再回來也不遲,若是往后能夠過得自在,不回來也沒有關系!”
徐皎握緊他的手,知道他嘴里說得豁達,心里卻還是舍不得,畢竟,蘇勒和狄大是整個草原上,與他關系最親近,不是親生卻勝似親生的兄弟,“狄大對那日蘇……”徐皎試探著輕聲問道,那日狄大對那日蘇的態度,還有看那日蘇的眼神,徐皎都看在眼里,心底早有所感。
墨啜赫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道,“你都看出來了?”
“這樣的事兒倒是不容易瞞過我的眼睛!”徐皎有些自得,“不過,這那日蘇到底是狄大的嫂嫂啊……”
墨啜赫抬眼看著她一雙忽閃著的眼睛,雖然什么也沒有說出口,他卻一瞬間心領神會,抬起手一壓她的發頂,笑著道,“紹布死后,狄大一直照顧著他們母子幾個,從未提過要娶那日蘇的話,他喜歡那日蘇,與那日蘇是不是他的嫂子沒有關系,至于你擔心的事兒,也絕對不會發生!我會盡量不死在你前頭,哪怕真有那一日,我也定會給你尋好后路,墨啜翰他還不敢打你的主意。”說到最后這一句時,墨啜赫的聲音驀地轉冷,透出兩分暗含殺氣的犀銳。
徐皎心想,墨啜翰怕是巴不得離她遠遠的呢。不過……“說到墨啜翰,阿恕,有些事情還是說開的好,莫要成了埋下的種子,若被人別有用心用仇恨去澆灌,開出邪惡的花,那便得不償失了。”
畢竟,那日蘇的前車之鑒不遠。知道男人的性子,可有些事總得未雨綢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