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牧民們也最是淳樸的,便有人看不過去,教起了她們,一邊做事一邊說話,徐皎本就是個健談的,沒過多少時日,便與這些婦人都混熟了。聚在一起做事常常都有笑聲傳出,營中的婦人們提起兩位齊娜,尤其是赫特勤的齊娜,都是贊不絕口。
這風聲很快就傳到了墨啜處羅耳朵里,他聽說時就愣了愣,半晌才抬手將來向他回稟的人揮退。
這一日,墨啜赫回營之后,來牙帳向他稟報事情,末了,他便是粗著嗓音對墨啜赫道,“你這個齊娜如今看著倒還不錯,可我還是那句話,中原女人,尤其是那些自幼在錦繡堆中長大的女人,起初一時新鮮,只怕卻過不了多久的苦日子,你滿心滿眼都是她,覺得她千好萬好,我無論怎么攔都攔你不住,你非要娶了她。可她若有朝一日過不下去了,你怎么辦?”
墨啜處羅如今這番話說來不可謂不語重心長,墨啜赫倒也耐著性子聽完了,面上也沒有顯出多少變化來,直到墨啜處羅帶著兩分殷切的目光往他看過來時,他才冷聲回道,“我知道大汗的好意,不過……并不是所有的中原女人都和你遇見的那個一樣!”
墨啜處羅一噎,不待說什么,墨啜赫已經很是利落地朝著他一拱手道,“大汗身子還沒有好,也別操太多的心,只管好好吃藥,好好將養便是。”
墨啜處羅氣得吹胡子瞪眼,他操什么心?如今外頭的事兒都由墨啜赫一肩擔著,墨啜翰也是盡心盡力幫襯著,兄弟齊心,他是半點兒不必操心。他操心的也就那么一樁,偏偏落在他操心的那個人身上,他完全是瞎操心。
墨啜赫卻全然沒有注意到墨啜處羅的怒瞪一般,說完之后便是行了個禮,轉身退了下去。
這回出了帳門,身后卻并沒有傳出以為會有的摔東西的聲響。墨啜赫的步子微微一頓,然后又繼續如常地邁了開來。
回了自己的營帳時,天色已晚。徐皎已經倒在榻上,睡得香甜了。
墨啜赫傾身俯視著她的睡容,總覺得怎么瞧都瞧不夠,怎么看怎么可愛,他看得軟在心底,癢在指尖,沒有克制住伸手過去將她腮邊的發絲勾到了耳后。因著他這個動作,原本酣睡的徐皎卻是感覺到了,嚶嚀了一聲,緩緩睜開眼來。迷迷瞪瞪地望向他,見到了他唇邊勾著的淺淺笑意,她眼中惺忪的睡意這才緩緩散開,掩唇打了個呵欠,便是爬起身來,一邊不由分說往他懷里一滾,一邊又貼著他的胸口愛困地閉上眼睛,咕噥道,“回來了呀?”
墨啜赫低低嗯了一聲,抬起手順了順她的發絲,輕笑著問道,“你做了什么事兒,連大汗都破天荒地夸了一句你還不錯?”
“真的?”徐皎的睡意登時消散了大半,驀地睜開眼望向他,對上他那一雙寒星般的雙目,她目光一斂,輕哼道,“你這些時日雖然忙得厲害,但是我才不相信我在這兒做了什么你半點兒不知道。”
“知道。”墨啜赫倒是應得干脆,話鋒一轉,放緩語氣道,“可我想聽你說。”
徐皎卻喜歡聽他這么說,當下來了精神,在他懷里一個轱轆,坐起身來,雙目亮晶晶將他看著,說道,“我知道可能會有暴雪,便想著幫著做點兒事兒。你放心,我沒有自作聰明,越幫越忙,只是幫著做些小事。與她們一起收集收集牛糞這些的,我早先都不知道,這牛糞居然還能取暖呢......”
她雖然來了草原也不短的時日了,但早先她在桐記時,用的都是炭火。到了墨啜赫身邊后,墨啜赫也從沒有在吃穿用度上虧待過她,就算沒有炭火,也會是柴火。她在營地里見過不少堆積的牛糞,可直到這兩日才明白了那東西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