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理來說,妖化成人形,便相當于一只腳已邁入天門。如你這般法力弱的,要么是受仙人點化,要么是化形的妖術,只能維持一時。但你是例外,你已是人形,不必再修形體,個中緣由,現在還不必知道。”
吳小仙松了口氣。
“但……”江天卻又道:“你如今只能修道法,若是你自己摸索,進下一境界確實需要二三十年,甚至更久。”
吳小仙苦兮兮,小聲怨道:“為何我生來便是只妖啊……”
“是啊,我也不明白你干嘛要選擇成為一只妖?”江天低聲呢喃道。
吳小仙精神萎靡,江天不由無奈道:“你不是還有師尊嗎?回去師尊便傳你道法,幾日便能功成。”
吳小仙將信將疑。
“剛給你買的。”
江天忽然丟來一物,吳小仙伸手抓住,是一鐲子,簡陋不堪,像是在哪撿的。吳小仙翻了個白眼,還是戴在了手上。
九日后。晚,亥初,臨安城西。
一戶人家燈火猶未熄,于這漆黑的城區中,猶如深夜江上的一點熒光,格外奪目。
男主人在廚房里用心地和著面,一旁地上擺了滿滿幾筐拉好的細面。妻子去看了眼熟睡的孩童,為他掖了掖被子,轉身拿了件衣裳,來到廚房為男人披上,又取出手帕輕輕擦了擦男人額頭上的汗,袖子落下,露出手腕上淡淡的銅錢花紋。
男人拿過抹布用力擦了擦手,才握住女人起了新繭的手,另一只手卻把衣服拿了下來,笑了笑道:
“不冷,而且影響干活。你先去睡,我弄完最后這一筐就去。”
女人輕輕點頭,卻沒走。男人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又轉身去忙手上的活計。
最近城里來了不少道長,鬼物似乎都被解決了,已經好幾天沒鬧過了,生意也好了不少。想起手腕上的銅錢花紋,男人又安心了不少:那日應是真碰到高人了,最近做什么都順心。再想起隔壁劉秀才媳婦手腕上的鐲子,雖然夫人總說不喜歡、俗氣,但他明白,自家夫人應是喜歡的。
總聽劉秀才念叨什么“采芙蓉”、“人憔悴”的,他不懂。他只知道,女人想要什么,男人給什么,這就是男人的體貼之處。盤算著,明日賣完這幾筐面,就能為妻子買妙玉齋上次看到的鐲子。他咧了咧嘴,加快了速度。
院外,一只小妖施了化形的妖術,化身成了一嬌滴滴的年輕女子,欲要敲門。
一只火球卻突然襲來,小妖面色一變,忙往后跳了兩步,火球落空,其內一只靈符落在地上,燃燒殆盡。
暗處埋伏多時的道士立馬提劍打了過來,小妖不敢與之爭斗,拔腿就跑,道士追了上去,很快雙方便消失不見。
過了片刻,又有一只小妖現身,故技重施,卻沒想到暗處竟還藏了一名道士,道士追著小妖離開了此處。
長夜恢復安寧,一時再無動靜,道士與妖物不知了去處,再沒回來,這一晚似乎又要平和度過。
子時正,屋里的燈已滅去多時,夫妻、孩童沉入了夢鄉。院外,不知何時又有了一名來客,虎首人身,怒目尖牙,雙掌利爪竟猶如刀劍泛著寒光。
虎妖朝四處望了望,忽然一步跳起,足有三丈高,他探出雙掌撲向角落。角落里的道士猝不及防,倉促之間提起長劍橫于身前,一對虎掌拍在劍身上,長劍彎了一個巨大的弧度,頂在道士身上。道士被拍飛出去,吐了口血。
虎妖趁勢欺上,道士急退,險而又險地避開了虎掌,虎妖再進,道士斜跨一步,又避了過去。此后二十余次,道士皆是堪堪躲過,腳下步伐變幻無常,卻是圍繞著虎妖最初位置畫了個圈,有如太極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