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公府說“還是原來的章程”,那就是不要讓士子們把火燒到太子頭上,但太子都說了,要和所有想去的人,辯論他那些詆毀儒家的言論……所以,該怎么辦?
去,不行。
去了,想不影響到太子,那只能站在他那一邊,這不可能!
不去,也不可能!
滿京城的學子都躁動起來了,都在謀劃更大規模的叩闕,這個時候,作為士林中備受大家推崇的領袖,卻叫大家冷靜,不要沖動,更是不要關心太子發起的那場辯論?
那怕是頃刻之間,就會成為千夫所指的對象。
這樣的負面影響,是他在宋朝高中的榮耀也不能消除的。
聽著房中眾人一聲緊似一聲的逼問,熙川先生煩悶非常,還真是廟小妖風大啊。
在宋朝,這樣的事,哪會有這樣的結果?
政事堂的那些相公們,同樣無需皇帝出面,就能輕松的把這樣的事化解,其實很簡單,只要敷衍一下,讓那些學子們都散了,然后再拖一拖,怕是幾日之后,這事就沒人會再提起。
可是這里,全部杖責不說,還要革去全部人的功名,這不是怕事態不夠嚴重嗎?
或者說,相國公啊,你下手干脆再狠一些,比如,當眾把陳若等人斬了,那么,哼哼,他轉過頭來,此時這些義憤填膺的諸公,怕是連大氣都不敢出。
“諸位,我如何不了解大家的憤懣,”他溫言道:“只是,和外面的那些晚輩不同,各位都是歷經幾朝的大賢,都眼光過人,都清楚國中眼前局面的來之不易,”
“我等若是也和那些后輩們一樣不冷靜,恐釀成大禍啊,”
這話的意思就是,并不是我攔著你們,只是,為了國家,我們得發揚風格,暫時忍耐,也就是,俺們最好不去。
“至于殿下想要發起的論戰,呵呵,”他笑了兩聲,“子曰,君子矜而不爭,各位難道還要和一個孩子,于大庭廣眾之下,在言語上爭一個長短?”
“我儒家,煌煌千年功績,豈是誰說幾句話,辯論一場,就能抹殺的?”
“我深知各位此時的心情,但成大事者,從來需要經歷磨難,就連相國公,都可以為了國家大局,而擔負這樣的罵名,諸位,我們又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他這話的重點,并不是要忍受什么,他這話的重點,是相國公。
你們要清楚,是相國公不想讓人把火燒到太子頭上,你們想怎樣,不從啊,那前程還要不要了?
“某想勞煩諸位擬一篇雄文出來,讓那些熱血的晚輩們,能想得遠一些,想想當前來之不易的局面,也能看的遠一些,不要急于爭一時之長短,”
眾人雖然都被他話里點到的高泰明,變得動搖起來,但對寫這樣的文章,卻還都有些躊躇,畢竟,他們中大多數人,都是靠名聲、靠臉面,活著,以及吃飯。
熙川先生自己其實也不想寫這樣的文章,所以又道:“當然,這件事,我以為,我們應該要征詢黃學士的意見,”
眾人聞言皆喜,“甚是,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