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并不太在意的那事,就是段譽壓倒性的戰勝了以徐熙川為代表的大理儒家子弟一事,對很多人,說起來意義非常重大。
尤其是那些尚未取得功名的讀書人,或者是還未中舉的讀書人,那項讓眾多百姓狂喜不已,感恩戴德的新政,對他們來說,不啻于是晴天霹靂。
因為那很可能就意味著,他們此前的十數年寒窗苦讀,自此全然無用,加上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在四下攛掇,這兩日間,有些苗頭已經冒了出來。
對高泰明這樣的宰相來說,讀書人就是這樣讓他討厭的存在,他們的強項,向來不在于成事,在于讓你舒心,他們給你添堵,讓你感覺惡心的本事,始終更勝一籌。
就好像,那才是他們的天賦本能一樣。
段正淳父子這么一走,處置那些不安分的家伙可能生出事端的職責,只能落在他身上。
那這一次,他就是想引導坊間把責任歸咎到段正淳父子頭上都做不到,畢竟他們離開了京城。
但段正淳他們離京,他又不得不送,還得高調相送。
這是段家重登大寶之后,皇帝第一次離京,若是他這個高家的當家人不出面相送,怕是一個不好,皇帝太子的車輦前腳離京,后腳大就群的人蜂擁出京。
誰知道皇上這不是出狩?
皇上被迫離京之后,下一步會做什么?自然率兵打回來……
所以他必須來,還帶著全部手下來,還特別謹守人臣之道,不但他的馬車,都規規矩矩的排在段譽之后,面上也不再是往日在外時一貫的冷峻威嚴,而是柔和中帶著恭謹,完全不像是已經有不少人暗地里在叫的“立皇帝”,十足的一個再忠心不過的臣子。
對心懷忐忑的百姓來說,這一幕很有效果,他們提起來的心馬上放了下去,坐在能閃瞎人眼的馬車里的段正淳夫婦,便再一次獲得了更多真心實意的贊頌。
這兩天,難得的接連感受到了身為皇帝早就該體會到的風光的段正淳,不由得龍顏大悅,這一路,他嘴角一直都在微微上揚。
同樣表現得很恭謹的段譽,則再一次調高了高泰明的危險性,自己所知道的高泰明,有多少,正是他希望讓人知道的?
顯然,對他來說,只要需要,他便能呈現出讓任何人都信服的樣貌來。
跟這樣的人打交道,時刻都要多一個心眼,可能只多一個心眼還嫌不夠。
段譽又一次懷疑起來,我的真誠,真的能打動他?
左思右想中,鑾駕已經抵達南門,高泰明率留在京中的官員,再一次行禮恭送段正淳父子。
和高泰明辭別之時,段譽悄聲說道,“有些事,表哥無需擔憂,那些由我而起的事,自然由我來應對,”
站在高泰明身側的高明順心說,這樣的漂亮話,說起來是真容易,那你倒是解決了再走啊。
段譽馬上看了他一眼,他一眼就看出了高明順的不同,看到了他竭力隱藏的警惕,怎么突然就對我警惕起來?
“具體為何,表哥且容我賣個關子,”段譽笑道:“反正最遲也明日中午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