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花常見,但是青花人物罐世所罕見。
青花人物罐世間留存的也有幾件,但是講述愛情的,具備某種「糾正史料」這種特殊意義的卻只有這《梅妻鶴子》青花瓶獨一份了。
江來已經證明了這《梅妻鶴子》瓶是真跡,不然的話,孫打眼早就跳出來反擊他的這一觀點了。
現在他們所要知道的是這瓶身上面的畫作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
是見證這只《梅妻鶴子》瓶值錢或者更加值錢的關鍵時刻。
孫打眼當然更不能走了。
他站在拍賣會場,江來說話還有所顧忌,不敢胡編亂造。他要是走了,天知道從這個家伙嘴里會說出什么難聽的話出來?
他已經見識過了,這個姓江的小子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想把我趕走?那樣就能夠證明你的觀點了?”孫打眼笑呵呵的說道:“就算我不在,現場懂得古董鑒定的朋友也不少,怕是不好敷衍吧?”
孫打眼故意把江來的話曲解為「把他趕走」,鑒定專家不在了,就沒有人再對他的觀點進行質疑。那樣的話,他不就不戰而勝了嗎?
“不,我的意思是說,你看起來有些緊張。”江來面無表情的看向孫打眼,說道:“一幅想把我的嘴巴封住的模樣,好像我多說一句話你就要一敗涂地了一般。放心,我沒有那么厲害,我的話也沒有那么大的殺傷力。”
“一句話不夠。”江來伸出兩根手指頭,說道:“至少需要兩句。”
“那我就……等著你讓我一敗涂地。”孫打眼冷笑連連。原本想說「洗耳恭聽」的,但是想到剛才說出那個詞語之后所受到的羞辱,他就趕緊收了回去。
絕對不能在一個坑里面摔倒兩次。
“那么多書法大家稱贊林逋的字,證明他的字是超凡脫俗的,是遠遠超于那個時代的大多數書法家們。”江來出聲說道:“我之所以說這梅和鶴是林逋的畫作,是因為我看到了林逋的字。”
江來指著瓶身上面的字跡,說道:“大家可以看到,這上面的題詩筆勢瘦挺健勁,風格獨殊。我在故宮博物院看過故宮林逋的《自書詩卷》,林逋的字起筆多用側鋒,多見露鋒而入,雖有隱鋒收筆,而更多露鋒而出,牽連映帶間亦見露鋒。和我們在這梅瓶上看到的字跡是完全一致的。換個角度來想,即便是在林逋所處的那個時代,能夠寫出這樣一手好字的書家,恐怕也早就聲名赫赫了吧?”
“我們時常說「書畫不分家」,「書畫同源」。寫字好看的人,畫畫也不會差。畫畫好的,更喜歡在畫作空白處題一手好字。既然證明了這上面的字與林逋的氣勢相通,起勢相同。那么,我們再看看這梅和鶴……書朗清俊,瀟散有致。字和畫一氣呵成,融成一體。不見有任何生散疏離之感。完全出自于同一個之手。”
“由字而言畫,所以我才說這梅和鶴出自林逋本人之手。至于這林逋的自畫像……我想問問孫打眼老師,如果你選擇一位女士和你合作做一幅畫,你會選擇哪一位女士呢?”
“……”
“我要是林逋,我自然會選擇與我關系極其親密的女子。而且,因為這幅畫旁邊題的詩是一首情詩,所以,我一定會邀請自己喜歡的女子來合作一起完成這幅畫作。至于孫打眼老師會不會隨手在街邊拉一個陌生女子,那就屬于他的個人愛好了。”
“……”
江來雙手撐在拍賣臺上,劍眉星目,俯窺全場,朗聲說道:“所以,我認為梅鶴是林逋所作,林逋畫像是與其關系密切的女子所作。因為今天說了太多話,所以我不接受任何反駁。”
臺下一片寂靜。
良久,有人鼓掌。
繼而掌聲連成一片,咆哮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