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以為報警的是競爭對手,或者那些以前與尚美結仇或者與自己結仇的敵人。
可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站出來報警的是《梅妻鶴子》青花瓶的實際擁有者,也就是他們的委托人吳玉仁。
他說服了厲康年,他搞定了現場的嘉賓,卻忽略掉了其中最重要的一個人物。
他們應該在事故發生之后,第一時間與吳玉仁取得聯系,獲得他的諒解,或者雙方商議找到一個和平解決的方案......
無論尚美需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吃多大的虧,都應該把這個人給拿下。
怎么就把他給忘記了呢?
更加致命的是,一直在關注拍賣進展的吳玉仁在得知古董被「換」之后,沒有第一時間對他們興師問罪,反而一怒之下報了警,等到警方和文物管理部門介入,甚至打上了「走私」的嫌疑罪名,再想善了已經不可能了。
有人要流命,有人要喪命。
可是,吳玉仁為什么報警呢?
以他之前和吳玉仁的接觸經歷以及對他性格的分析判斷,這是一個貪婪卻又懦弱的人,他看到錢的時候眼睛是血紅的,但是伸手摸錢的時候手是顫抖的。
他是一個狡猾的,卻沒有什么智慧的商人。這樣的家伙,林遇見過的實在太多太多了。
無論他們多叫喚的多么聲嘶力竭,一張支票拍在他們面前立即就能夠對你卑躬屈膝笑臉相迎。
林遇不怕這樣的人,他怕的是江來那樣的人。
江來的膝蓋太硬了,而且江來不愛錢。
最最重要的是,江來還非常有錢。
吳玉仁是因為對自己和尚美不再信任,所以才報警?可是,他心里應該清楚,事情竟然已經鬧開了,自己必須要給他一個滿意的交代才行......他滿不滿意只是一方面,還要讓所有關注這件事情的業界藏家們滿意。不然的話,以后誰還和他林遇合伙做生意?誰還敢把貴重的藏品交給尚美委托拍賣?
他選擇報警,其實就是選擇了另外一種更加繁雜,也更加血腥的解決問題的方式。
他不報警,自己該賠錢賠錢,該賠瓶子賠瓶子。
但是,他選擇了報警,他在自己頭上扣上了走私的罪名,那么,這只《梅妻鶴子》青花瓶就永遠都不能再重現人間了。
他不聰明,但是也不愚蠢,他應該能想明白這個道理。
可是,他仍然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報警,選擇了魚死網破的決絕手段。
那么,這說明了什么?
“吳玉仁也是一枚棋子,從找上他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入了別人的局。”如驚雷閃電,劈過腦海,林遇有種脊背生寒的感覺。他努力的轉過身去,看向那個正站在不遠處眺望而來表情淡漠的清秀少年,喃喃自語:“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