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知道你喜歡把貴重的東西藏在冰箱的牛奶里。”
“你不用做這種事情的。”施道諳一臉焦慮的看向江來,說道:“他死了,你怎么辦?你以后如何面對林初一?你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女人.....如果林遇死了,你們倆也就徹底的結束了。”
“我知道。我沒有其它的選擇了。”
“你有。你還有其它的選擇。”施道諳生氣的說道:“你還記得上次拍賣會結束我們一起去吃黃魚面的事情嗎?”
“記得。”
“我把遙控器推到你的面前,說只要你輕輕按下按鈕,尚美大廈就會轟然倒塌。”施道諳出聲說道:“結果你拒絕了,又把遙控器推回到我的手上。”
“是的,我知道這件事情。”江來出聲說道:“我今天還向林遇講過這個段子。”
“你為難的事情,我已經為你安排好了。不過是找個劊子手而已,你為何非要自己提刀去砍林遇的腦袋?”施道諳越說越氣,對江來越發的失望透頂,說道:“你干干凈凈的,等到林初一出來,你們該戀愛戀愛,該上床上床,該生孩子就生孩子,不會因為這件事情有任何的影響.....你為何自己跑去做這個劊子手?你以后還怎么面對林初一?你們倆還怎么......走到一起?”
“我不做劊子手,誰做?”江來看向施道諳,說道:“讓你來做,以后林初一恨得是誰?她會恨你。我不想讓她恨你。”
“我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她恨不恨我有什么關系?”
“你不是無關緊要的人。”江來表情嚴肅的說道,就像是在說著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你是我的家人。”
“那又有什么關系?我又不需要和林初一談戀愛結婚。”
“我只有兩個家人的話,我不希望一個家人仇恨另外一個家人。”江來說道。“那樣的話,每個人都會生活的非常痛苦。”
“.......”
“再說,仇恨是我的,喜歡的人也是我的,所有的事情因我而起.......我卻讓你提刀砍人。這樣的話,我是什么?我算什么?我這輩子都難以安寧了。”
“江來,你還是不明白。”施道諳看著江來的眼睛,沉聲說道:“仇恨不是你的,是我們的。你喜歡的人是你的,但是我也會努力的喜歡她。因為她是你喜歡的......我是一個孤兒,差點兒凍死在那戈壁的窯洞里。要不是老頭子發現我,把我背回來,師娘把為你準備的米粥和雞蛋喂進我的肚子里,我早就死了,骨頭渣子都不剩。”
“我能活到現在,是我欠師父師娘的。我能有今天的成就,我能享受現在所享受到的一切.......都是你們江家給的。當年我要改姓江,老頭子不肯。說萬一我是施家的獨苗,那不就讓人絕了種嘛。這種事情不能做。但是,我心里一直認定我是江家人,施家有沒有絕種和我有什么關系?”
“師娘活著的時候,一直說讓我們師兄和睦,我是大哥,讓我以后多照顧你。雖然這是在往我身上添加責任,但我心里是非常高興的。因為在師娘心里,我是你的大哥,我們是一家人。所以,我不能讓你受委屈,我也不能讓人欺負你。更不能讓你承受這樣的痛苦.......我可以承受,因為我承受的多了,但是你不行。”
“......”
江來看著施道諳,嘴巴蠕動,卻不知道應該要說些什么。
他只知道施道諳對自己好,對自己特別特別的好。親兄弟也不過如此了。
小的時候,他就像大哥一樣保護自己。因為他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別的孩子就來欺負自己,他總是身先士卒的沖過去。然后回去又會被古板的老頭子一頓訓斥,說他技藝沒學好,還整天跑出去胡混。
等到自己父母都已經去逝之后,他又萬里迢迢的趕回來,帶著自己重新回到那個對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國度。
那個時候的自己偏執而任性,當然,現在也一樣。吃不慣西餐,喝不了咖啡,懷念國內的一切,他總是想方設法的滿足。
那個時候,他的事業才剛剛起步。一個中國人在佛羅倫薩這樣的歐洲藝術中心從事藝術品投資和收藏這樣太有文化的工作,時常遭遇那些高傲的白種人的白眼:你們也懂藝術?
可是,無論施道諳在外面受過多少委屈,賠過多少次笑臉,在面對他的時候,卻從來都不曾表現過一分一毫。一個人孤立無援,依靠自己的智慧能力和勤奮打拼一步步登上佛羅倫薩美弟奇藝術基金理事職位,他付出了多少心酸和眼淚?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他可以承受的起,因為他承受的東西太多了。一個縱橫沙場的老兵,被砍一刀或許感覺到疼痛,卻不會危及到生死。但是,一個衣食無憂從來沒有經歷過什么劫難的少年,腳板底下扎根刺都覺得疼得受不了......
江來就是那個被施道諳保護起來的少年,而且,直到此時此刻,施道諳仍然覺得自己照顧的不夠好。
可是,江來能夠專注于技藝上的提升,專心于手頭上的活計,不被外界影響和干擾,聚精會神的做自己喜歡的工作,正是因為有施道諳這樣一個人在身邊幫忙打理和應對各種各樣的突發狀況。不然的話,他如何面對這明槍暗箭爾虞我詐的瘋狂世界?
“現在只能期待林遇更加無恥一些。”施道諳嘆了口氣,出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