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面有爸爸媽媽、有林秋、還有江來,大家一起去滑雪。父親還在的時候,每年的冬天家人會一起去北海道滑雪。江來不會滑雪,自己負責教他,剛剛幫他綁好滑雪板,他便「嗤溜」一下滑出去了......可把自己嚇壞了,趕緊踩著單板追上去救他。
江來嚇得手舞足蹈,看到自己時就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把緊緊的抱著自己。然后兩個人一起朝著雪地里翻滾過去......媽媽滿臉驚慌,爸爸喊著快去救人,林秋卻沒心沒肺的大笑出聲。
在夢里,爸爸還活著,媽媽的身體也很好,弟弟也仍然是那個沒心沒肺的弟弟。江來已經得到了家人的認可,每一個人都給予了他們最真誠的祝福。
真開心啊!
直到自己蘇醒過來,林初一仍然不愿意睜開眼睛。如果這是一場夢的話,她希望重新返回到夢里。或者,就讓這種開心的感覺多持續一會兒。
她太久太久沒有那么的開心了。
“可是,這終究只是一場夢啊!”
林初一在心里發出沉沉的嘆息。
她睜開眼睛,朝著車窗外面看了過去。
車窗玻璃被什么東西覆蓋,讓她看不真切外面的風景,車廂里面也更顯得幽暗漆黑。
“啊?”林初一瞪大了眼睛,直到這個時候她才反應過來,驚呼出聲,欣喜的喊道:“下雪了。”
冰雪遮掩車窗,把整輛車子都埋在其中。她就像是居住在冰屋里面的愛基斯摩人,孤獨而溫暖。
今年的雪比去年要早一些,初雪也要比去年要更大一些。
去年的第一場雪,她和江來趕到了雪香云蔚亭,那是一場巧遇,也是他們的定情之旅。
當江來解下手腕上的玉佩,用那根紅繩把她的頭發扎成一個馬尾,那每一根發絲被攥緊的時候,就像是她的身體和靈魂一起被揪住,動彈不得,掙扎不去。
那種痛苦的、緊致的甜蜜,每一次回想起來都讓人顫栗不已。
“江來!”
林初一的嘴里念叨著這個名字。
“江來!”
林初一突然間想起來,自己這次就是來等待江來的。可是,怎么就在這小區門口睡著了呢?
難道說,江來下班之后沒有發現自己?是的,外面下了那么大的雪,他一定是下了公車之后急匆匆的朝著小區走過去。哪里會注意到這車這人的存在?
林初一有些失落,猶豫著要不要給江來打一通電話的時候,突然間聽到車子外面傳來人打「噴嚏」的聲音。
“誰?”
林初一猛地推開車門,然后就看到了站在車門旁邊的一個雪人。
那是一個男人,一個英俊而高大的男人。
他的身上落滿了雪花,原本灰色的羊皮大衣被鑲了一層白。頭上也落滿了雪屑,雪花在它的頭頂堆積,融化,將頭發浸濕,又因為天氣過于寒冷的緣故,又凝結成冰。讓他的滿頭短發就像是打了太多的發膠一樣的根根豎起,猶如趴窩的刺猬。
他的臉色慘白,比地上的白雪還要更白一些。鞋子踩在雪地里面,已經被冰雪掩埋其中,看起來是很長時間沒有動彈過了。
即便如此,他的脊背仍然挺得筆直,右手緊緊的握著那只隨身攜帶的牛皮箱。
就像是他曾經說過的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爛的一棵胡楊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