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金屬器皿砸落在泥濘的土地上,低沉的聲音在灰敗的曠野上響起,宛如困獸臨終前的喘息。
獨臂的少年從高大的垃圾山和尸堆上來回穿梭,如同靈動的猴子。
在堆滿垃圾和尸體的腐朽平原上,這樣的拾荒者有很多,上到枯瘦的成年人,下到剛剛能奔跑行進的孩童,全都如同骯臟的老鼠一般茍活度日。
腐爛的草根、舊時代的金屬器械、封存在地底下的救急營養液、被打成數百截的殘破法器……只要有半點利用價值,拾荒者們便不會放過。
在這個垃圾荒原上,一個包裝完好的番茄沙丁魚罐頭,就能換來十個黃花大閨女!
人命,比草芥還輕。
兩小時后,獨臂的少年停下身子,謹慎地找到一個隱秘的角落,掃了一眼破布袋里的叮叮當當,露出喜色:
“新鮮的草根、牛皮皮帶、金屬燈架……今天的收獲不錯,可以給妹妹補充營養了。”獨臂少年大喜,他大概十四、五歲的樣子,皮膚黝黑,臉上有縱橫交錯的疤痕,似乎被人用硫酸潑過,可當提起自己的妹妹時,他的眉宇間卻現出柔色。
畢竟,那是他唯一的親人。
獨臂少年高興一會兒,定了定神,從隱蔽點走出,他把從垃圾山上淘出的“好東西”兜到破袋子中,緊緊綁在腹部。
拾荒者們也許不是壞人,但生存壓力太大,彼此之間并不和睦,加上少年太過瘦小,還是獨臂,很容易成為被搶劫的對象。
趟過滿是血水的污濁河流、穿過惡臭難聞的腐爛食物堆,走了幾十分鐘后,獨臂少年來到了一個在山腳下的隱秘洞穴,因外面是漂浮著白色尸體的臭水溝,即使連拾荒者也不愿來到這里,環境很差,但卻相對安全。
但是,當獨臂少年推開堵在洞穴上方的石頭時,臉色卻倏地蒼白。
伴隨著溫熱腥臭的洞穴空氣傳來的,是兩個人的聲音。
一個,虛弱中透著特有的銀鈴笑聲,是他的妹妹。
另一個則平穩有力,是獨屬成熟男性的聲音。
——該死的!妹妹正和一個突然在自己家中的男人說話!
少年慌了神,他見過太多太多有特殊癖好的拾荒者,在他眼里,那些家伙連人都算不上,只能稱之為畜牲。
他咬了咬牙,從綁腿的黑布里掏出一個磨得鋒利的獸牙匕首,伏低身子沖了過去。
少年雖幼,但也有誓死保衛家人的勇氣。
但,當他跑到石室里,卻看到妹妹正笑嘻嘻地跟一個男子說話,兩人坐的不近,絕對是一個合乎禮數的距離。
“哥哥,你回來啦!”黑發的妹妹抬起頭,原地蹦了蹦:
“這是許易哥哥,他跟我說了好多有趣的事呢……”
“妹妹,你過來。”獨臂少年將妹妹拉到自己身后,警惕地打量面前這個名叫許易的男人:
“你是誰?怎么會出現在我家?”
“我是旅者。”許易笑道:
“偶然和你妹妹相遇,便來這里坐著。”
旅者?獨臂少年心里琢磨這個詞,對于這個時代的人類來說,旅行可實在是一個奢侈的詞啊。
他仔細打量許易,嘖,真是細皮嫩肉,雖是個男人,長得卻比女人還漂亮,這長相,如果用身體去換錢,恐怕一晚就得五個番茄沙丁魚罐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