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不是許少爺嗎?今日光臨這小店,真是榮幸之至啊!”掌柜自是認得這位在京城中負有浪蕩公子盛名的許長君,見他竟然光臨了自己這小店,自是不敢懈怠,忙前忙后地親自張羅接待。
“許少爺,今天怎么就你一個人,其他幾位公子稍后會來吧?”
許長君身邊的一個隨從道:“他們不來。掌柜的,我們少爺要樓上那個靠窗的位置。”那隨從指著酒樓里一個位置說著話,隨即又扔了一整包錢袋拋給那個掌柜。
掌柜掂著那重重的錢袋子,臉上笑開了花,“好嘞好嘞,那我去給那桌客人說說,讓他們換個位置。許少爺您稍等。”
掌柜的雖看著殷勤諂媚,心里卻不住地搖頭嘆息,心道:這許崢嶸是何等清明中正之人,偏偏這個長孫平日里不思進取,整日游手好閑,霸道跋扈,還終日混跡于煙柳之地……
這時已是日暮,在城門將要關閉之際,熙來攘往的人格外紛涌。這段時日,因任九籬和朱托還在追查褚昂久和那兩本書的下落,是以京中出城進城照例要經過重重的繁瑣程序。
一輛駢車不疾不徐地進入城門,車夫是個高壯的漢子,一臉的絡腮胡,看上去竟像個遠古時期的游俠。
守城的見這輛車雖寬大,卻也極是普通。神態便有些頤指氣使,喝著嗓罵道:“車上什么人,還不快下來?”
車夫驚詫地用外地口音問:“這都要下來嗎?從前可不是這樣的啊。”
“喲,看樣子,你還來過京城啊?從前是什么時候?”
“六年前。”
那士兵嗤地一笑,道:“那當然不一樣,別說六年前,就是六個月前也不是這樣的。從前城門深夜才關,現在日暮就得關閉城門,還有近來任何人從城門經過都要盤查。”
“哦?這是發生了什么事嗎?”
“少廢話,快下車來,車上的東西還有人皆要盤查。”
不時,車上跳出兩個人來,這二人皆是中年儒生的模樣,身形都偏清瘦,所穿皆是布衣,但氣度卻著實不凡。便是見慣了達官顯貴的許長君,也不由得眼前一亮。只見兩人下了來,配合著士兵們的檢查,談吐舉止皆是不卑不亢,且從容有度。
有一名士兵掀開車簾,見有兩個大大的包袱,一邊打開檢查,一邊又問:“你們這是打哪兒來呀?上京做什么?”
那兩人中其中一人回道:“我們是瑯琊人士,此次上京來是想做點小買賣。”
這一對話又讓許長君起了疑心,打從一開始他便直覺這二人應該是來京中求取仕途的,他們說自己二人是做買賣的,許長君壓根兒就不信。
一陣盤查,見那兩包包袱里也不過放了幾件衣物,守城的士兵便放了行。許長君見勢,忙對身邊的那個隨從道:“許清,你快找幾個人讓他們跟著這兩人,看看他們會投宿在什么客棧。”
“是。”許清應聲后便忙忙地飛奔下去。
兩刻鐘后,城門已然關閉,原本的喧囂熱鬧此時已經歸于平靜。唯獨許長君還是坐在原處,等待入夜。
不時,有人來回稟:“少爺,我們將人給跟丟了。”
“怎么回事?”許長君勃然大怒。
來人有點懼怕,但也應著頭皮道:“是,那個車夫,他發現我們跟蹤他,就七拐八拐地,最后馬車丟下了,人卻都不見了。這不,我們將他們的馬車給拉回來了。”
“馬車丟下?”許長君越聽越覺怪異,越想越篤定自己心中所惑是對的。那幾個人若真是尋常人,何至于寧肯拋下馬車也不肯泄露行蹤。然而,他們究竟會去哪里?進京又有什么目的?
“再去京中各個客棧逐家打聽,看看這兩人有沒有留宿。”
“是。”
那人退下后,又有人來報:“公子,楊公子讓小人來稟告你,梁將軍已經從南暉門進城了。他說,他們都在會仙樓等你。”
“好。”許長君終于起了身來。